1963年12月14日星期六早晨8点47分
皮特·克劳瑟的尸体蜷缩在一堵干砌墙的背风处,位于斯卡代尔的正北方,直线距离有三英里。他的样子很像母体内的胎儿。双膝蜷起紧贴着下巴,双臂环抱着小腿。一整夜的霜冻使路面很滑,也给皮特的尸体裹上了一层白花花的霜,尸体也因此完好无损。他们不用再为皮特费心了,他已经死了。
他皮肤发紫,两眼发直,流到下巴上的口水已经冻结。乔治低下头看着这个人的躯体。当他认出是皮特时,那种刺骨的寒意远远胜过了凛冽的寒风。他抬起头,看到天空格外湛蓝,冬日的太阳出奇的耀眼,仿佛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欢欣鼓舞。而他的心情却恰恰相反。他顿时感到脑子里杂乱无章,胃里一阵恶心。他为自己的失职而深感痛苦。他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有个人现在因此而丧生了。
乔治低着头,转身走开了,留下汤姆·克拉夫蹲在那里仔细检查尸体。乔治走到牧场的栅栏门口,有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守在那里保护现场,等待法医的到来。“谁发现的尸体?”他问道。
“一个农民,叫丹尼尔·迪尔登。嗯,严格来讲,是他的牧羊犬发现的。迪尔登先生像平常一样,天一亮就出去看看牲口。是那条狗带他去看尸体的。”年长一点儿的警察回答道。
“迪尔登先生现在在哪儿?”乔治问道。
“就在公路上边的那栋小屋里,他就住那儿。”警察指着几百码之外的一个单层建筑。
“如果有人找我,告诉他我在那儿。”乔治向公路上方走去,他的脚步像他的心情一样沉重。走到小屋的门槛前,他停了下来,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乔治刚要敲门,门打开了。一张像蔫苹果一样皱巴巴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两只棕色的眼睛像两粒种子一般大,分布在鼻子两侧,而鼻子恰如一团糊状奶油,扁塌塌的不成样子。
“你就是头儿吧?”那个男人说道。
“你是迪尔登先生吗?”
“是啊,小伙子,就我一个人。我老婆去贝克韦尔看她姐姐去了。她每年十二月都会去上几天,在集市上买些圣诞节用的东西。进来吧,小伙子,冻坏了吧?”迪尔登向后退了退,领着乔治来到厨房。那里阳光灿烂,把所有的东西都照得闪闪发亮:锅上的瓷釉,餐桌、椅子和架子上的木头,水壶上的镀铬,墙角壁橱上的玻璃瓶,甚至连煤气炉也照得亮堂堂的。“坐在炉子旁边吧,”迪尔登很热情地说,并把一把扶手椅推向乔治。他在一把餐椅上坐下来,露出了笑容,身体看起来很僵硬,“这样好一些吧。可以暖暖身子。哎呀,你的脸色看起来比皮特·克劳瑟的还差。”
“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但我知道他是谁。我几年来一直和特瑞·洛马斯做点儿生意。我在斯卡代尔认识他们的。我跟你说,吓死我了,有那么一刹那,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姑娘的尸体呢。我总是惦记着她,我想,这儿的每个人都和我一样。”他从马甲口袋里取出烟斗,用把小刀戳了戳。“什么事儿嘛。她可怜的妈妈肯定都快疯掉了。我们一直在留意着,不要让她受伤后躺在哪个沟里或者被藏在谷仓、羊圈里。所以,当我看到……啊,我自然地认为那是小爱丽森。”他停了一下,给烟斗装满烟丝,这也给了乔治第一次说话的机会。
“你能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一下吗?”他问道。他松了口气,因为他终于遇见一个似乎很愿意提供信息的目击者。在斯卡代尔仅仅待了三天,他就开始对“喋喋不休”有了新的认识。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夏尔巴闪电般地沿着墙边飞奔而去。我立刻就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事儿不太对劲儿。它不是一条很莽撞的狗,除非另有原因。在去牧场的半道上,它趴在地上,就像是被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