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面结了冰,“我看不起一个自私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的女人。我都替你觉得羞耻,你配做母亲吗?真庆幸郑成功可能会懂事得比较晚,不然的话,再过几年他就会恨死你。”
“那就让他恨吧,谁在乎!”我忍无可忍地把耳边的头发狠狠地拨到脑后去,“我没有选择过他,他也没有选择过我,他愿意恨谁都是他的事情,那是他自己的人生!”
“你是他妈!”这句乍一听很像是骂人的话。
“那又怎么样!”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了,我和他其实不熟的。我们没有彼此选择过,鬼知道是谁让他从我的身体里面出来!谁规定的就因为我生过一个人我就必须要爱他?谁规定的就因为一个人是被我生出来的他就必须要爱我?少来这套了……”
“那是天意,那是天理,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可说,你不能讨价还价。”他略微弯曲的手指在轻轻地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你是老天爷吗?”我简直都要笑出来,“请问你现在是在代表谁说话?你不会是在替天行道吧?”
“郑东霓。”刚才他眼里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在一秒钟之内彻底消失了,他缓慢地站起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我什么话也没有了,你是个疯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的冰冷,他嘴角的轻蔑,他站起来的决绝——就像是被方靖晖的魂魄附了身。你们终究都会变成同一张脸孔么?疯子?你也这么说?你?西决?方靖晖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这样叫我的?是因为有一回我们吵架的时候,我把煤气灶上的一锅意大利肉酱拿下来冲着他扔过去么?墙上、地上、瓷砖上、冰箱上,全部都飞溅着带着洋葱和牛肉末的番茄汁——就像是个凶案现场,后来因为墙上的那些红色的印迹,我们退房子的时候还赔给房东400美金用来粉刷的钱。不对,我那么做,究竟是在他说我“疯子”之前,还是之后?也许是之后吧,就像当年郑岩是在听见我妈说他是“疯子”之后才揪着她、企图用她的头发来引燃蜂窝煤炉子的,不是吗?
““西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身体周围六神无主地飘,“你说什么?”
“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全力以赴地帮你把郑成功带大,我说过。你还记得吗?”他用一种狠狠的眼神,用力但是无情地看着我,“我不像你,一天到晚地撒谎,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都要撒谎——我说的全是真话。你实话告诉我,你不想要郑成功,跟那个冷杉,究竟有没有关系?”
是吗?如果你真的落到江薏那个女人手里你怎么去照顾郑成功?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为了郑成功可以永远不结婚的你那么快就变脸了。你有什么权利又来装得这么伟大……我用力地甩甩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决,”我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惶恐?“我是问你刚才那句话,刚才前面那句话,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疯子。”他咬了一下嘴唇,“你自私自利到没有人情味儿。我原来以为你不过是因为吃过很多苦所以太爱自己,我现在才知道你谁都不爱,你真以为你自己爱那个冷杉么?不可能。你其实连你自己也不爱。所以你什么都能做得出,你不在乎,你不怕,你连爱都不爱自己你又怎么会嫌弃那个什么都能做的自己呢?就像疯了一样害怕自己还不够冷血,疯了一样连一点点诱惑都舍不得放弃,那就是你……”
西决,好了,我明白,我已经失出你了。不用再这样提醒我了。
我知道是我猝不及防的笑容打断了他的声音,“郑西决,我是疯子,对么?那么你知道你是什么——”我知道这个微笑应该是绝妙的,因为我慢慢打开我的脸庞的时候感觉到了那种激动人心,“你是,野种。”
在他脸上闪现过一丝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