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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枉费四爷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可是一直等到晌午,始终没见祁三的影儿。陪客虽不多,却都是青桐的头面人物,四爷的脸便有些下不来了,一边派了阿福去打探,一边只得吩咐开席。

    半晌阿福回来,后头却跟着大少爷长衫,客人都一齐站起来拱手问候,四爷倒也惊喜,胡氏慧慈娉婷荷花也都被惊动了,带着各房儿女出来问好,将长衫团团围住,叽叽喳喳一叠声地嚷着怎么这就回来了,事先也没见递个口信,也不让人去接,这可是打天上掉下来的?所有人的话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一个意思,却七嘴八舌地缠在一起听不清,还是长衫笑着做了一个罗圈揖,道:“各位贵客,各位姨娘,长衫有礼了,其实我早说过近日里要回来的,没什么行李,便没惊动家里来迎。”

    又回头对父亲大声说,“我刚才在来路上遇到阿福,听说了祁家的事,便和他一起去了祁家,原来祁三爷一回来便害水土不服,正歇着呢,说吃过药就过来,还说要请各位多包涵,我怕各位等得着急,就同阿福先回来报信儿。”

    四爷听了大喜,心里明知断不是这么回事,嘴上只说:“唉,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祁三爷既是病了,就该请三爷好好休息,哪里有再请他来的理儿?我们办宴为他接风,原是好意,如果累着他,倒反是失礼了。”

    长衫笑着,答:“我本也这么说来着,可三爷说什么都要来,只是因为煎药耽搁了,才不能就到,急得跟什么似的。我说了半天,都拦不住。三爷只怕怠慢大家呢。”

    众人忙应着“哪里哪里”,纷纷归座,又向长衫打听县城里的新鲜事儿,叹着北平的炮火不知打得怎么样了,上海的抵抗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满洲国成立是不是就代表大清朝又回来了,护国军的金司令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听说还是个格格,不知真假……

    好容易四爷才觑个空儿拉了长衫到一边,细问祁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长衫皱眉说:“我去的时候,祁老三正和家人下棋,见到我,爱搭不理的,话里话外,意思是已经听说了牌坊的事儿,也猜到爹请他来的缘故了,所以才不要来,我不便接话,便同他下棋,边下边聊,大赢了他,他颜色反而好起来,问我要什么彩头不要,我复又提出请他来赴宴的事儿,他想了想,忽然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叫我先回,说他换了衣裳就来,我这便回来了。”

    四爷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跳紧一下慢一下,只是想不透祁三的主意。既然他已经猜到自己请他赴宴的用意,而且看样子不打算成全,如何忽又改了主意要来呢?若说给自己难堪来的,听长衫说的情形倒又不像,莫非有什么条件要谈?准定是的。

    四爷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祁老三提出什么条件,只要自己办得到,无有不答应的;就是办不到的,也一定得想办法办到。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堵住祁老三的口,保住卢家的颜面。

    小蛇在房里转来转去,将绣花架子拿起又搁下,一刻也不安宁。自打听到大少爷回来了,她便成了热锅蚂蚁,静不下心来,磨心儿一样满屋里绕着,想出去又不敢,想不理又不甘,把个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无可如何地,全没了往日的安静冷艳。

    她本是被当作一幅画儿娶进卢家里来的,也当作一幅画儿一样地挂了好久,习惯了静,习惯了沉默,习惯了逆来顺受和不动声色。可是现在不行,这会儿不行,这会儿她的心是一枚凤钗上的金步摇,动来荡去,瞬息万变。

    这屋子,这笼子一样的屋子,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逼挤困缚,她要出去,她一刻也不能再呆在这里。可是她该去哪里呢?去庭院里见大少爷,怎么说呢?她是小姨娘,没生养的新人,老爷不叫人来请,她是不好主动到人前去抛头露面的。她羡慕娉婷和荷花她们,因为有女儿,可以打着带妹妹参见哥哥的旗号理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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