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地走到人前去。她不行,她是一幅画儿,只合挂在深闺里,人可以来看她,她不能去见人。
她忽然想起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凤琴,另一个没有生养过的姨娘。这会儿凤琴必也在屋子里坐不住吧?或者她可以去看看她,同她拉拉话儿。她并没有想清楚要找凤琴聊什么,她只知道这会儿她不能一个人呆着,她一定要见个人,要说话,要证明自己活着。
她急急地走在长廊间,一双小脚捣换得飞快,像风穿过竹叶。每当她穿着繁重的刺绣夹服走在那乌沉沉的长廊中时,总觉得身后有鬼跟着自己,这令她总是忍不住想回头,可是同时又提醒自己,端淑的女子走路,该是裙子褶儿都不打一个的,怎可东张西望不尊重?可是今天,今天她连鬼也顾不得怕,自然更顾不上裙褶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急,一路碎跑地奔着凤琴的屋里去,就像有鬼赶着一样。
然而凤琴却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丫环秋心倚着绣凳打盹儿,炉子上还坐着一壶水,扑扑地冒泡儿,床上被褥胡乱堆着,显见凤琴是刚打过中觉起来,没等梳洗就出了门儿。
小蛇推醒秋心,问:“你们姨奶奶呢?”秋心吃了一惊,先不忙回答小蛇,急忙忙过去提炉子上的水,猛可地被烫了一下,“呀”地一声,将手指头含在嘴里发呆。小蛇看她半醒不醒的,又好气又好笑,知道问也是白问,料想凤琴不大可能去前厅,各房姨娘又都不在屋,八成是去逛小花园了,便转身出来,径自往小花园里寻去。
一路分花拂柳,刚刚过了小桥,忽然听得渚边树丛后咿咿唔唔地似人声又似小兽,分开花枝看去,隐隐地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交臂叠股地纠缠在一起,那女的头发披散,衣衫半褪,裸着两只硕大的乳房,媚态横陈,正是五姨娘凤琴;那男的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赤裸上身,一边吃吃地笑着,一边手脚不停,两手捻弄着五姨娘乳尖上的花蕾,脚趾便伸向那隐秘处挖抠着。五姨娘渐渐地叫起来,一声比一声高,但是兴奋的呻吟很快就变成了痛楚的呜咽,是那种疼极了的尖叫被手绢或者枕巾堵住了嘴发出的呜咽,却是男的一口一口地咬在她的乳上颈上。
凤琴痛叫:“别咬了,留下牙印,叫老头子看见,我怎么说呀?”那男的笑道:“老头子现在有了新姨娘,还肯到你那儿去吗?别说有几个牙印,就是你那里结了蜘蛛网,他也不会知道的。”笑声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淫荡,小蛇听在耳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不是二少爷卢短衫却是哪个?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蛇只觉一股凉气自踵及顶直冒上来,心说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两条腿却只是筛糠般发软,虽然背转了身子不敢看,却满耳里都是短衫的调笑和凤琴的浪叫,不禁又羞又急,只得低了身子伏在树后,只等喘息平定了再悄悄逃开去。
然而这时却远远地传来一阵箫声,悠扬悦耳,由远及近。短衫和凤琴被惊动了,赶紧穿衣紧带,草丛里一片悉簌之声。小蛇知道两人就要现身出来,更加屏住呼吸不敢动作,直到两人跑得远了,才抖一抖衣裳,扶着树款款地站了起来。回过身来,却见大少爷自桥那端远远地来了。
大少爷一身长衫,像水;步子缓缓地流淌,像水;箫声悠扬缠绵,也像水;甚至他身后的一片夕阳余晖披在他身上,无处不像水。小蛇就站在桥头的合欢树下,看着水一样的大少爷水一样地流淌过来,心中充满了感动。看到他,她才知道,她一直在找他,在等他,现在他来了,是为了要应她的约会。
是一场黄昏的约会,夕阳隆隆地向天边滚过去,云彩扯着五色的裙角,树梢上的叶子哗啦啦的在箫声中跳舞,人的心一点点软下去,散开来,水一样流淌着,溢得无处不在。
箫声的余韵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散了。大少爷走下桥,站在小蛇面前,足足高出一个头,他温暖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