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冯的应该治罪,左宗棠也要严加治罪。祖宗创下这份基业不容易呀!”
醇王话未说完,已是莫名其妙地抽抽答答哭起来。
各王大臣均暗暗发笑。
慈禧太后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两个都下去吧。恭王啊,你说说看,左宗棠不问情由便上奏为冯桂增请恤,他做得究竟对不对?祖宗家法还要不要讲?”
慈禧太后着实厉害,她绕开冯桂增是否冒进一事不问,单问左宗棠为冯请恤一项,而且拿祖宗家法说话。
恭王硬着头皮跨前一步,沉吟了一下答道:“禀太后,臣以为,左宗棠奏请为冯桂增请恤这件事,朝廷还需进一步查明。臣大胆以为,左宗棠受皇恩颇重,亦识大体,他现在为冯桂增请恤,肯定有他的道理。请太后明察!”
恭王说完这话,有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宝鋆与景廉。
宝鋆与景廉二人,眼睛却直管望着前方,一点讲话的意思也无。
潘祖荫这时跨前一步说道:“禀太后,微臣有几句话要说,请太后恩准。”
慈禧太后冷冷地说道:“潘祖荫哪,你有话就说吧,咱们今儿索性都把话说明白。”
太后的话里明显带着气。
潘祖荫不管这些,只管奏道:“太后容禀,微臣以为,恭王适才所言极为有理,何况我朝立国百年,讲求的是立功者奖伤亡者恤。不管冯桂增是何种缘由阵殁,他临阵不屈应是不争的事实。左宗棠久读圣贤之书,又熟知我朝律法,该大臣督兵以来,从无滥保过一人,颇识大体。现在新疆北路刚平,对南路尚未进兵——”
慈禧太后忽然打断潘祖荫的话,大声道:“潘祖荫啊,你讲的这些我都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先下去。宝鋆呐,你来说说看。”
慈禧太后不顾情面地把潘祖荫斥退,显然是对同治四年潘祖荫为恭王上疏的事心怀遗恨。潘祖荫心知肚明,怏怏退下。
宝鋆这时抢前一步,未及说话,竟然当先一阵咳嗽,咳得满堂皆惊。
慈禧太后见宝鋆咳起没完,不由惊道:“宝鋆,你这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咳就咳起来了?”
慈安太后也道:“咳得这么厉害,怕是撞着什么了吧?”
慈安太后怀疑宝鋆不是撞了鬼就是招了邪,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别的上面。
宝鋆扑通跪倒,一边咳一边磕头。
慈禧太后无可奈何,只好挥手退朝。
这个早朝,生生让宝鋆给搅了。
退朝的当日,潘祖荫便打发快马给肃州的左宗棠递快信一封,恭王亦让家人骑了快马飞奔肃州,请左宗棠从速派员查明攻取玛纳斯南城失利的真正原因,快速回奏;同时,恭王又给金顺发去兵部火票一份,着金顺速将玛纳斯南城失利的真正原因向左宗棠禀报,不得越级上奏,否则从严查办。
就在当晚,慈禧太后又将恭王召进宫去,提出要改授金顺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左宗棠仍以大学士陕甘总督为关外各军筹款办粮。
慈禧太后这样说道:“无论怎么说,金顺都是咱自己人,左宗棠现在肃州,金顺就在新疆。改授金顺钦差大臣,就算与俄国交办起伊犁的事情,也省却了诸多麻烦不是?金顺的身体比左宗棠好,又久历边关,办起事来有经验。听奕譞讲,英国人和俄国人都愿意与他办事。”
恭王一愣,至此方知道太后执意要拿左宗棠的不是原来却是他这个七弟给太后出的主意,不由边思考边答道:“回太后话,金顺在京师做骁骑校尉时,就因爱闹意气被参领参过一本。金顺其人,比较骁勇但不通韬略,加之性情急躁,与部属多有不和。荣全和额尔庆额都对他存有意见。何况,各路人马出关以后,立功最多的是老湘军统领刘锦棠,而不是金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