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里的耳鬓厮磨,种种怜惜宠爱,浓情蜜意,如今竟都成空。自己还从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却偏偏便是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伤透了自己的心。
冷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皇太极便也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想到情浓处,不禁连声叹息,流下泪来。
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子伤心,真正地伤心。第二天,就回前线了。
且说宫中诸妃先时听闻绮蕾流产,各个称愿,都道这才是人贱福薄天报应呢,恨不得设宴庆祝才好;待听说大汗为了她特地从前线赶回探病,连国家大事也不管了,只一心一意亲自守护,又叫人生气;隔了两日,倒又传出刺杀讯来,大汗一怒离宫,哲哲又下令要彻查真相,顿时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将那得意形色尽皆收起,哪里还敢招摇生事?
宫人们私下里两个一组三个一堆地议论纷纷,疑神疑鬼,只觉这件事里透满了古怪,都说绮蕾只剩下半条命,如何竟有力气在小产后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忽发奇想,意图以琴弦弑主呢?而皇太极竟没有对这大不敬的刺客做出任何处罚,只是在当晚搬出关睢宫,独宿凤凰楼,风急雨冷,也不召任何妃子陪宿,更叫人狐疑。
她们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神力支撑着绮蕾的体力,她柔弱的身体和伤痛的灵魂,无从揣测绮蕾再次喷发的愤怒与仇恨从何而来,更不明白她对于皇太极的不可抗拒的魅力与吸引。他们两个,几乎到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捱的情份上,全不能以常理推论。若不是鬼魅迷惑,又是什么呢?
要么是绮蕾中了邪,要么是大汗中了蛊,总之这件事,必定和鬼神相关。不是连太医们也说绮蕾的流产是因为阴气太重阳气不生吗?大妃还说要彻查这件事因由,不知有什么可查的,又从何查起,倒弄得宫里疑神疑鬼,人人自危,连说话走动也都是屏声静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招了祸患。
惟有娜木钟向来无风还要掀起三层浪的,何况出了这样大事,便要借机闹些新闻出来,嚷嚷着要请大法师来捉妖伏魔;又有一起惟恐天下不乱的小人,见主子尚且这样说了,哪有不跟嘴儿胡说之理?便有人说宫里近日果然不清净,大白天里也阴风阵阵的,夜里更是听到哭声;又将多尔衮之母、天命金国汗奴尔哈赤大妃乌拉纳喇氏的生殉惨事重翻出来,说大妃阴魂不散,这是要索命来了。
这些闲言碎语传得满宫皆是,哲哲听了,自是动怒,将娜木钟找来狠狠训斥了一番。娜木钟哪里肯认,悉推到旁人身上去,哲哲便又找了几个带头说闲话的人来责打一番,传下令去,再听见有人胡说,便要将针线来缝了舌头,吊在奏乐楼下曝晒,宫里这才消停下来。
娜木钟气不过,虽不敢与哲哲对着干,却喊起心口痛来,装腔作势,三番两次地罗嗦太医,若太医照实说她没病,她便要发脾气骂人,说太医院白拿俸禄,医术不精,不肯给人好药吃。太医里哪里肯得罪她,只得顺着她的口风说是贵妃说了燥郁之症,脉浮体虚,需要静补。娜木钟得了意,越发乔张乔致,煎了参汤要燕窝,厌了肥鸡换肥鹅,不知生起多少故事来。
哲哲拿她无法,只好由着她性子闹,自己且忙着审问关睢宫一众服侍的人,一条绳子捆了,白天晚上着人看守,不给饭吃,也不许睡觉,定要找出真凶来才罢。
众人急了,有的没的只管信口胡说,上自睿亲王妃海兰珠格格,下到御医太监,凡去过关睢宫的人,一个也不得清白,一时间牵扯进多少人来。
睿亲王妃得了讯儿,三魂轰去两魄,立时便要往宫里找庄妃商议去。乌兰苦劝:“宫里这时候正翻砖刨瓦地彻查呢,略沾点边儿靠点谱儿的人都要拘起来审过,王妃这会儿进去,难保不惹是非。倒是请人给庄妃娘娘带个信儿,请她来府一趟的还好,也隐密些。”
王妃听了有理,立时便请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