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萝拉出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法院里的人只要是遇上了崔西,都蹑手蹑足地从她的身旁悄声绕过,彷佛她是身染恶疾的病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薛赛尔法官例外,她甚至邀请崔西搬去与她同住,想就近照料她。只是崔西拒绝了。她还是坚持想要一个人留在她的公寓里,独自面对着属于她的恐惧。
星期五那天褥暑逼人,那台老旧的电风扇吃力地翻搅着崔西办公室里的热气,可是暑气依旧逼得崔西无法专注于摆在面前的这宗劳工薪资赔偿案。桌上的健怡可乐是这屋子里唯一能够消暑的东西,买的时候还刻意多加了许多冰块。她伸手拿起,浅啜一口。
突然,门被人狠狠撞开,阿诺·派普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胀红着脸,腾腾地冒着怒火,目光灼烈地瞪着崔西,加上他特有的平头与宽颚,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只正瞪牙咧嘴,低声狂吠的拳狮狗。
“你是不是跟那个叫布利克的女人提到我?”派普像是在审问犯人似的。
崔西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辞诘问震慑住了,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尽量不动声色。
“你这样子对我狂叫很没礼貌,派普法官。”她起身准备对抗,语气异常坚定。
“可是,一个小书记背着我说长道短,也不见得礼貌到哪儿去,小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西问道。她还是很努力地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我刚刚被沙仑市警局的海蒂·布利克探员约谈,她说有人看见我在图书室里对萝拉·瑞斯提眉来眼去。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谁告的密,不过那个时候只有我们三个人在,难道你以为我会笨得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中伤我吗?”
“我只是对布利克探员据实以告而已。”
“你不可能看见我对萝拉·瑞斯提眉来眼去,因为那根本就没发生过。现在,我要你马上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你扯了谎。”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崔西火冒三丈地说。
“你给我听着,小姐,你的司法工作生涯才刚开始,你绝不会想要到处树敌的。所以,你要嘛乖乖地去打电话给那个探员,要嘛……”
“出了什么事吗?”葛里芬法官从走廊上探着头询问。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上扣开敞,因此那条红黄交叠、图案华丽名贵的领带就松垮垮地挂在颈项上,被褥暑逼出的汗水湿垮了他的发型,凌乱错落地贴于前额。远远看去,他这副性感的模样实在很容易会令任何女人产生遐想。
派普迅速地旋过身子。“这是我和康瓦纳小姐之间的私事。”他说。
“哦?可是我好像听见你在威胁她。”
“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葛里芬!我就是没办法忍受这个女孩在背后诽谤我!”
“冷静点,阿诺!不管你和康瓦纳小姐之间有什么恩怨,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解决。几乎这层楼所有的书记人员都可以听见你在吼她。”
派普佝偻着肩,看起来好像想对葛里芬说些什么似的,可是他随即又改变主意,转身向着崔西。“我希望你会打那通电话,然后我会等着你的道歉。”
派普一把推开葛里芬,忿怒地冲出门,离开书记官的办公区。当门被重重地弹回来关上时,葛里芬开口问:“你还好吗?”
崔西点点头。她很怕一张嘴说话,就会被这个法官视破她内心里极端的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崔西踌躇着。
“说吧!”葛里芬关切着,“我可以帮你。”
“我跟警察说了一些事,关于派普法官和萝拉之间的事。这正是惹他发火的原因。”
“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真的不该说出来,可是我不得不起疑心。或许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