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水族箱里取鲤鱼,哈敬奇想了想,大声对厨师说:“要不,你去趟雅光吧,问他们要条草鱼!”
雍望辉看在眼中,听在耳里,心里很是感慨。他知道,这些年来,林奇的特立独行,表现在饮食上,是非常古怪而苛刻的。林奇并不实行素食,他也吃肉,然而他不吃一切陆地和空中的禽畜之肉,兼及不吃鸡蛋不喝牛奶以及所有含蛋乳的食物。可是他却吃鱼,而且在各种鱼中,一般人认为美味的海鱼和江鱼他却并不欣赏,他爱吃的是塘鱼,并且酷爱肉里有股土腥味儿的草鱼。至于素菜,他基本上只吃绿色的。像西红柿、胡萝卜什么的,他偶尔吃,却是当药吃,只是为了摄取必不可少的维生素与胡萝卜素而已。林奇的食谱与他的思想一样诡异,却因此甚有崇拜者,这位老板显然便是其中的一位。这真有意思。
哈敬奇问雍望辉喝点什么。雍望辉说:“来啤酒吧……”哈敬奇闻声脸上只现出微妙的一抖,雍望辉便自动放弃啤酒,问:“你都有什么软饮料?”哈敬奇也不一一介绍,只说:“来雪碧吧!”雍望辉最不喜欢雪碧,与其雪碧,莫若可口可乐……但他理解,并不是等一下林奇出来,见不得他喝些吃些花花绿绿的辛的辣的东西,而是这位老板希望一会儿这张桌子上是尽可能地呈现林奇式的“纯正”……
哈老板给雍望辉斟上雪碧,坐在他对面,陪他。雍望辉便问他贵姓,听到回答,不禁笑道:“怪不得……你真是崇敬林奇啊!”
对方便也笑笑说:“巧了不是?其实,我爹当年的意思,是崇敬伊里奇,就是列宁……我哥叫哈敬尔,尔是卡尔的意思……”
雍望辉便跟他闲扯起来。
“怎么样,你这饭店……赚钱吗?”
“说实在的,开饭馆,一般都赔不了。可想大赚,那也难……我为什么搞昼夜营业?还不是因为白天的流水,刨去租金,再刨去成本,剩下的,总觉着还不多嘛!……”
“租金?你说的是这铺面房,还有后头的……房租?就这么个条件,能有多少?”
“原来是没多少,可是转过两道手以后……”
“转过两道手?”
“怎么,你还当这饭店一起头就是我开的呀?其实,你满街找找看,凡这种个体小饭馆,十个里头少说有八个都是倒换了主儿的,有的转手还不止两道呢。这么三倒两倒的,层层扒皮,你想,倒到最后这人手上,那租金还能少吗?如果再加上租执照,那钱就更多了……看起来你ABC都还不知道,我也甭XYZ了……一句话,要想多赚钱,要么,猛宰!可是像我们这号小饭馆,宰不上公费,你宰私人,人家就是不投诉,你也没了回头客不是?所以只能是苦于……原来我雇俩安徽小姑娘,白天跑堂,晚上就睡在这厅里,现在她们都自己外头租房了,我就昼夜开张了。一试,像今天这么冷落的情形,还不多,最不济,也总有那开夜车的司机,到这儿点补……还有些附近的回头客,来宵夜,喝点夜酒,朋友发个牢骚,情人幽会什么的……反正流水就增加了四、五成……”
“你难道二十四小时都钉着不成?”
“白天反倒不用紧盯着……我雇了两个大厨,两个打荷的——就是配菜的……让他们互相监督,我只是出其不意地抽查一下……晚上只留一个大厨,我自己跑堂,有时候我妹妹来替替我……晚上不营业,出问题的可能更多。去年有一晚,我不在,大厨他们就自己置办起了宴会,招待他们的同乡……我说怎么没几天就用光了两大桶油呢?……”
雍望辉望着脖子有点显短的哈老板,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啊啊……你这店名……为什么不就叫崇奇呢?怎么叫个……崇格?”
哈敬奇脱口而出:“崇拜格瓦拉呀!”
雍望辉一时没听明白:“谁?”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