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搁下了美国李子,去取过了电话耳机:“……哪位?……”
开头,她满面慵懒的意态,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气;然而,听了几秒钟后,她的表情有了变化,口气也软和起来:“……那好吧,就这样……”
搁下电话,她将双手伸到脑后,整理着头发。吉虹见势便起来告辞。她不留客,只是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叫我凤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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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凤梅的女子穿戴好后,出了王府饭店,并没叫出租车,也不见有车在门口接她。她走出了王府饭店的前庭,一直朝街上走去。最后,她进了一条胡同,在胡同的隐蔽处,停着一辆小汽车,她认清了那车,走过去,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那是一辆旧皇冠,是一辆出租车。司机在她一上车后便开动起来。开车的是富汉。
当吉虹和那凤梅在套房里聊天,打进电话来的,便是富汉。
富汉的出租车,此时去掉了当中的隔挡。凤梅坐在后面,正对着富汉的肩膀。
富汉的车开出了城,出了二环,以更快的速度上了三环,然后是四环……
车出三环以后,凤梅便将双手伸到了富汉的肩膀上。那是浑厚结实的男人肩。凤梅从轻抚,慢慢变成重摩。可是隔着衣服,凤梅并不能真实地体味到那男人的性感,于是,她的双手又渐渐挪移到富汉的脖颈,那是粗壮的,富汉的胡须一直延续到喉结上面,令她感到粗糙,并且因为富汉口中正嘘出热气,又令她感到粗野……这很影响富汉开车,然而富汉并不制止她;富仅只是将车速加大到超出允许的程度。
车子飘向一个别墅区。
那正是凤梅向吉虹讲到的一种别墅区:一些盖成的别墅已然售出,但真正人住的人家很少;有的买来只是为了高价转手,因此常年锁得紧紧的;有的虽布置出来,色色精细,但住了不几天也便生腻,还是回到城里去住,这里只是偶尔一来;有的根本不是花自己钱买的,因此对之更是犹如时装,兴来时一穿,兴衰后一脱,也是常常地荒废着……而真是住进去打算把那儿当个家的,也总舒服不了——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别墅仍处在不同程度的施工进程中,而且因为资金不凑手,是“盖盖停停停停盖,停停盖盖盖盖停”。整个别墅区灰尘飞扬、噪声不断……物业管理上的问题更层出不穷,忽然停电,自来水管里冒浑水,泄水管堵塞,垃圾不知为何几天无人来收……一直宣称“不日开业”的超市只见壳儿没有瓤儿,路灯坏了分摊了修理费却迟迟不见修复,绿地花圃中栽的花树多有枯萎……
不过凤梅所去的那栋别墅,处在整个区域里最好的位置,离尚在施工的部分有相当距离;别墅周遭绿化得也较好;通向别墅的道路也中规中矩,落地式路灯也颇有圆月罗列之势……
车子开拢那栋别墅,凤梅从精致的路易·威登小手袋里取出一个遥控器,递到富汉手中。富汉接过,按一下,院落前的西洋花式铁门自动开启了。车进院内车库,再一按,车库的门向上方自动掀开;富汉便将车稳稳开进了车库……他们下了车,径直从车库内的边门进入了别墅。一进入那边门,凤梅便将一把扁形钥匙插进了门边的通电启动器,于是各处灯光相继闪亮;他们所首先置身的,是别墅中宽敞精雅的厨房……
灯一亮,凤梅便扔掉手袋,扑到富汉身上,犹如一串藤萝缠住了挺直的柏树,她忍不住狂吻富汉的脖颈,特别是喉骨与锁骨间的凹窝……
富汉搂住她说:“先都洗洗……再说,我也饿了……”
凤梅便松开富汉,跑过去打开冰箱,看里面有什么还能吃的东西……
在北京的这个夜晚,谁能想得到,他们这样两个人,竟聚合在一起?
这便叫缘分?
……几个月前,闷热的盛夏,凤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