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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哎,来了来了,在那儿呢!”“啊,谢天谢地,可等来了!”“哎,不知道可找得着人?”

    随着这各种各样的话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整个码头像开了锅似的乱成一片。人们匆忙地奔走着,大声招呼着,在原地打着转,然后纷纷向河堤边上涌来。显然是等待得太久的缘故,他们一个个变得神情亢奋,激动异常,忘情地呼叫着,眼睛在闪闪发光。跑得最快的一批人刚刚在河堤边上站住脚,第二批人马上就接了上来,而且后面的人还更多,还想往前挤。如果不是码头上那些大小船只的艄公们,对此显然已有经验,早就拿出长篙,一边奋力拦挡着,一边大声喝止,说不定就会有人被挤到河里去了。不过尽管如此,余怀等主仆四人仍旧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闹了个蒙头转向,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团团挤在当中,变得进又不是,退又不能,一步也移动不了。

    不过,这种情形却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忽然又有人喊了一声:“妈的,船不是靠这儿,是靠那边,那边!”

    大家转头望去,果然发现,黑压压地挤聚在下游的那些人头,正攒动着,向南边涌去。于是大家又蓦地发出一阵闹哄哄的乱叫和臭骂,你推我拥地纷纷跟了过去。转眼工夫,便走了个干净。原来的地方,依旧只剩下余怀等主仆四人。

    “唉,瞧他们天天都是这样子,其实又有什么用?能认到赎回的,又能有几多?”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说。

    主仆四人回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个老艄公。他站在一只天平船的船头,正把长篙放回船篷底下的支架上。

    余怀犹豫了一下,随即拱拱手问:“敢问老爹,闻得这些妇人,都是要运到北边去的。怎么又许她的家人来相认赎人?”

    那艄公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这个么,本来也是不许认赎的。是百姓向官府哭泣求告得多了,才开准此例。只是偌大一个江南,兵荒马乱的,到底有几多人家有工夫到码头来日日候着?就是像这些有工夫来的,又怎能得知自家的妇人被弄到了哪个码头?不过是尽尽心意罢了!再说,这些妇人十之八九只怕都被大兵耍弄过了,就算赎了回去,也是……唉!”

    三个朋友对望了一眼,不再问了。但是老艄公的这些话,仍旧使他们又一次感到深深的耻辱与刺痛。这样默默地站了片刻,终于,沈士柱抬起头,犹豫着提议说:

    “眼下离开船还早,或许——我等也过去瞧瞧?”

    余、柳二人都没有异议。大家便移动脚步,沿着河堤,慢慢地向前走去。

    由于距离得远,刚才他们一直没有看清那些船怎样靠岸,因此也弄不清到底载来了多少妇女。此刻走得近了,他们才发现她们是分乘三只大艚船抵达的。人数还真不少,起码也有两三百,大多数已经上了岸,就一堆儿地站坐在河堤上;还有一些正在下船。她们大都发髻蓬松,不施粉黛,身上的衣裙也像是胡乱凑合,显得很不合体。其中东张西望的也有,但多数都是头颈低垂,一副含羞忍辱的样子。几个腰悬弓箭、提刀持枪的清兵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守着。至于河堤下面,则是人头攒动。那些准备认亲赎人的一边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心急火燎地朝堤上张望,一边直着嗓子叫唤:

    “阿花!”“阿囡!”“小宝他娘!”“嫂嫂!”“阿妹!”“新妇!”“婶娘!”“大福妈!”“春丫头!”

    随着这声声叫唤,堤上那些女人也骚动起来,她们同样伸长了脖子,大睁着惊慌的眼睛,并且开始互相推搡着,发出尖声的回应:

    “哎!”“我在这儿!”“小宝!”“大福!”“姆妈!”“官人!”“我是阿囡!”“我是常喜!”“我是招弟!”

    不过,叫唤归叫唤,而且有些听来像是接上了茬,但其实只是名字相同,很快又发现不是,结果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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