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程之方上前拍拍吴舟的肩膀:“吴先生,别这样。一个天池这样自我折磨已经够了,你再不要钻进这个轮回的牛角尖里了。”
吴舟回头,愣愣地看着程之方,但很快想起来:“程医生,是你。”
程之方不禁感慨,他们只在吴舟婚礼上见过一面,他随卢越去吃蹭席,统共只说过两句话,“恭喜多谢”之流,没想到他竟然记得。由此可见,天池对这人痴情多年并非无因。他开口邀请:“要不要出去坐一坐?”
由琛儿开车,载着吴舟和程之方一起来到港湾桥那家最有情调的茶馆“水无忧”,上次天池同冷焰如开谈判的地方,这次,则是他们三位约了卢越做一次面对面的倾心交谈。
路上,琛儿感慨:“吴大哥,这还是你醒来以后第一次坐我的车呢。你知道吗?你睡着的那一年,我可是给你做过好几次司机呢。”
“是吗?”吴舟惊奇,“可惜我一点也不知道。”
琛儿叹息:“就是你被撞醒过来的那一次,也还是我开的车呢。当时车上还有我哥和纪姐姐,一起接你从医院复诊回来。哥坐我旁边,纪姐姐和你在后座,出事的时候,我被撞断了胁骨,哥撞破了头,纪姐姐最惨,手臂骨折,又内出血,只有你,因为纪姐姐整个扑在你身上,你不但连点皮外伤都没有,反而因祸得福,被撞醒了……”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琛儿的眼睛模糊了,不得不把车停在了路边,“可是现在,纪姐姐也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有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琛儿的哭声越来越响,再说不下去了。
吴舟心如刀绞,自回国以后,一年前的往事一点点被唤回,逼真残酷地展现在他面前。让他清楚地面对一个铁一样的事实:他的命是天池给的,天池是为了他才落到今天的地步,他愧对天池,他欠天池的,一生一世也还不清!这不仅仅是一笔情帐,更是道,是义,是一个男人为人在世的责任和根本!
程之方下车绕到前座打开车门:“琛儿,让我来开车吧。”
一行三人赶到茶馆,卢越已经先到了,面前放着一壶茶,可是他鲸吞牛饮的姿势分明像是在喝酒,一杯杯灌下去,双眼充血,看到琛儿和程之方,仿佛不认识。可是看到吴舟,却有明显的震动,既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迁怒,也有点悔不当初罪孽深重的心虚,似乎本能地想站起来,但立刻便放弃了,只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说:“你也来了。”
吴舟点点头,心头也是百感交集。琛儿自从天池出事后便和哥哥势同水火,然而看到他这般憔悴落魄也不由怜惜,眼圈由不得又红了。只有程之方,相对置身事外,又是权威人士,还可以拿出旁观者清的理智态度来主持大局。
对于天池重蹈吴舟命运覆辙的巧合,程之方的解释是:“这又是心理疾病的一个典型例子,在心理学术语上有一个名词,叫做‘自我实践诺言’。患者一再重复某种命运的可能性,并且不断给予自己心理暗示,认为那种情形必定会发生,结果事情往往就会像她预言的那样,真的发生了。说到底,其实是患者的一种自我放弃,就好像有些怀疑丈夫有外遇的妒妻,每天想方设法要找出丈夫不忠的证据,变着花样逼压猜疑,结果做丈夫的不堪其苦,果真变心离去,那妒妻不知道是自己的行为逼得丈夫变心,还以为是自己当年的预感做了准。”
“天池不是妒妻。”卢越闷闷地打岔,仰头灌进去一杯伯爵红茶。以前他一直讨厌英式红茶香精太多,有股子异味儿,可是此刻思绪大乱,再辨不出好坏。
程之方看他一眼,继续说:“天池的情况的确同这有所不同,但是原则上出自同一道理。自从婚变后,她便对一切产生怀疑,没有斗志,而且因为在意识上产生这是为吴舟醒来付出的代价这样一种心理暗示,更觉得一切都是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