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说:“既然这样,只好声请清算东山再起了。”
“事情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吗?”市川偏着头说。
菅原爬上四楼,裕一进入他体内监视,其余两人展开劝说:“别想用寿险的保险金还债!雇用律师声请清算!一切从头来过!”
然而菅原脑中立刻否决声请清算这个选项。如果破产,除了被赶出现在住的房子,变得身无分文之外,还会被社会抛弃,一直找不到工作,使一家四口流落街头。
“利用社会资源!接受社会福利救济不就好了吗?”
自尊心不容许他这么做。菅原不想让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儿过着没有半文钱的凄惨生活。
“只要忍耐到找到工作就行了!再说,有社会福利救济不是吗?还有行政服务!你就当作是之前缴纳的税金退回来不就得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破产。
八木焦躁了起来,“为什么这么顽固呢?”
“我懂你的心情。”市川用低沉的嗓音地对菅原说,“你之所以不能声请清算,是因为需要保证人对吧?”
菅原在十楼的楼梯间停下脚步。市川的指摘切中了问题的核心。六千万圆的债务,需要亲戚和往来公司的社长等五名连带保证人。就算声请清算,债务也不会消失。融资公司会将讨债的矛头转向保证人。搞不好会发生骨牌效应,使保证人接二连三地破产。为了保护他们,只有尽早自杀,提领保险金还贷款。
“果然没错,”市川丧气地垂下肩膀,“现在还存在连带保证人这种制度。那是产生自杀者的体系,等于是拿保证人当人质,交换暂时不用还贷款。”
菅原之所以想自杀,一心一意就是不想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八木呻吟道:“他打算恪守情义自杀吗?”
抢救对象伫立原地,从围着逃生梯的铁栅栏间俯看地面。映入眼帘的是都市银行的支店——假仁假义说要声援菅原的工厂,却逼它倒闭的银行。
“那家银行,”裕一咬牙切齿地说,想起了生前看过的新闻:“打消融资给大企业的款项。”
“打消?”市川问道,“放弃债权的意思吗?”
“是的。而且不只一家大企业。像是建设公司或百货公司,将超过一亿日圆的融资一笔勾消。”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不,是真的。银行将大企业上兆的巨额贷款一笔勾消,却向平民百姓催讨几百万圆。”
八木的声音气得发抖:“欺善怕恶。邪魔歪道指的就是这种人。”
一直无言以对的市川说:“不、不、不,裕一老弟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如果那么做的话,银行应该会破产。”
“那是因为有税金,或者可以说是公家资金补助,银行才没有破产,政府已从国库提拨了好几兆日圆。”
裕一边说边想,银行破产是什么情况?使用跟人借的钱,而无法还钱的状态,就像刷爆信用卡的石原圭介一样。如果个人破产,就会被讨债逼得走投无路,被迫破产,但是银行破产,就用人民缴纳的税金解救。而且国家挹注给银行的公家资金,有一半是借来的。再没有比日本金融业界更没有金钱观的集团了。
“简直疯了!银行就厚颜无耻地接受那些钱吗?”
“是的。银行说如果自己倒了,日本经济就有危险了。”
“什么?”八木强烈抨击,“明明拿老人或孩童当人质就会被枪毙,拿日本经济当人质却没事吗?不但如此,还要付赎款给歹徒?”
“可是,银行声明迟早会还钱。”
市川勃然大怒,像是要发泄生前对银行的怨恨:“开什么玩笑!借一兆圆要准备什么当作担保品?连带保证人呢?什么时候要还?还不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