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狗。
“杀了一条狗?”听到这里,阿初惊讶得忍不住问。“这有什么不妥的?为什么这会成为灾难?”
小沙弥还没来得及开口,右京之介便答道:“因为生类怜恤令啊,阿初姑娘。”
见阿初依然睁圆了眼满是疑惑,右京之介进一步解释道:“所谓生类怜恤令是第五代将军纲吉公颁布的,现今已被视为天下恶法,引为不耻。那是一道禁令,对于伤害、虐待动物,尤其是狗,有极其严格的规定。纲吉公因为没有子嗣,执迷地相信若以慈爱之心对待普天下所有的生物——尤其对将军本人的生肖,狗,加以爱护积德,便能感动上天,赐下子孙。”说完淡淡一笑。
“真蠢。”阿初愤愤地骂道,右京之介笑得更开了,连清秀的小沙弥也笑了。
但是,当时以将军之威颁布了这道命令,情况可就令人笑不出来了。猎人当然无以为生,农民也由于无法捕杀为害农地的鸟兽而饱受其害。江户、大坂、名古屋等大城市里的商家百姓,在执法最严格的时候,甚至在日常起居中连一只苍蝇都杀不得。为彻底实施这道命令,还使出告密检举违反者得有奖赏的强烈手段,此时不免有人贪图眼前之利或趁机报复私仇,导致各地均发生惨事。
内藤安之介也是因为遭人告密而受到罪资。他之所以拔刀,是由于路过时看见百姓遭受野狗攻击,而内藤安之介为了救人才出手杀狗。但在这恶法之下,无论野狗有多么危险,即使是出于自卫,一旦杀了狗且被上头的人知道了,任何借口都于事无补。
内藤安之介最后遭到除籍,流落民间成为浪人。他的旗本主君当初想尽办法包庇他,却因此而受到拖累,被除去官职,编入小普请组。当时委实是无法无天的时代。
“太过分了!”阿初禁不住怒骂。“这也和赤穗事件一样,都是将军大人干的好事。”
“这种说法是犯忌的。”右京之介小声说。“但是,情况确实是如此。”
辞去职务的安之介带着妻子先在深川扇桥畔的深川西町后巷住下来。身为旗本家家臣实际上攒不了多少积蓄,生活很快便陷入困境。更因此导致本来是値得庆贺的喜事,这时反而成为不幸——妻子理惠怀了第三个孩子,不久将要临盆。
生活费增加、积蓄告罄、无主无职,安之介全然束手无策。他为人向来一板一眼,正因此更是感到走投无路,日渐憔悴。只是为了救人而杀了一条狗,过去汲汲营营建立起来的生活立刻遭到连根剥夺。每每看着挨饿忍饥的孩子、日益消瘦的妻子,他内心便忿懑不已。这忿懑以惊人的劲道充斥在他削瘦的身躯里。
隐忍了一段时间后,安之介终于走上歧路。
“他开始试刀。”住持的话透过小沙弥的嘴说出来。“一开始,他先盯上流莺、深夜自温柔乡返家的富商与浪子,他抢钱但不杀人,最多只是加以威吓而已。”
但是,体内奔腾激越的愤怒一旦以此种形式找到宣泄的出口,便再也无法遏止。终于,安之介失去了判断能力,即使对方乖乖交出钱财,乞命求饶,亦不由分说地挥刀杀人,并从中感到快意。
“到了这个地步,安之介巳成为一介狂人。他的心被腥风血雨蒙蔽,神智被那片风雨打散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安之介在白天时、没有滥杀无辜百姓时的面孔反而恢复了过往在旗本家时极其温和、笃实的模样。而他居住的后巷街坊、同室而居的妻子理惠,都未能察觉他根深柢固的疯狂与深入骨髓的愤怒。
然而——“有一天,温柔的外表被人识破了。”
这个人是个年纪与安之介相当的浪人,也因为不合理的原因失去了主君。
“安之介是名剑术高手,这位浪人也是不遑多让的高明剑客。也许正是这些同质性吧,浪人立刻看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