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重明再度造访姐妹屋,是长弟弟命案发生五天之后的下午。
这回,右京之介也屋内室。一听说叔父来访,在他身旁的阿初留意到他的脸颊一瞬间胀红了。阿初感觉得出那并非羞赧或喜悦的脸红,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恰巧与阿初首次前往御前大人官邸拜见时的感觉相同,是连指尖都绷紧的忐忑——所造成的潮红。
当小野重明与右京之介两人的脸并排在一起时,“相像”的印象更加强烈。血缘的表征真是不可思议,阿初忍不住惴想,无论长相、个性,叔侄姨甥等较父母子女来得相像的例子尽管常见,但这也未免太像了,况且这两人又同样热爱算学这冷门的学问。
小野重明看到右京之介安好无恙,就先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平民的装扮很适合你。”说着,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右京之介默默地垂下眼睛,但阿初觉得他并没有不高兴。
“老实说,我今日来访是认为上次提到的事,我或许可以略尽棉薄之力。”
他指的是他知道有人对赤穗事件知之甚详。
小野重明神情郑重地环视阿初等人说道:“几位想了解赤穗事件详情,并非出于好奇吧?”
阿初连忙说道:“是,并非出于好奇,是为了非常重要的事件。”
对这方面所能掌握的眉目虽然还不如她话中这般肯定,但在这非常时期已没有多余的工夫容她拖拖拉拉解释。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想这号人物应该帮得上忙。”
“真的吗?”右京之介急忙端正了坐姿,问道:“叔父的交游当中,有这样的人士?”
小野重明带着笑容点头,来回看着六藏与阿初说道:
“那位人物不是学者。话虽如此,也并非说书人之辈。他是名医师,名叫平田源伯。”
“是大夫呀。”阿初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可是,大夫怎么会对忠臣藏有所了解呢?”
六藏同样一脸疑惑。“应该不是御医这样地位高的大夫吧……”
“不是御医,但确实是幕府的医官。他目前担任小普请医师,住在麴町五丁目,与我同年,人品稳重又值得信赖。是透过我的算学同侪认识的。我曾向他提起这件事,他表示若几位不嫌弃,他很乐意谈谈自己所听闻的一切。”
小普请医师的制度在享和的前一个年号,即宽政改革时期所制定,小普请医师虽领有幕府俸禄,被视为正规的幕府罾,但不分武士、平民,均予以诊疗。
“噢……”六藏双手揣在怀里,不解地问道:“但是,地位这么崇高的大夫怎么又会熟知忠臣藏呢?”
小野重明微微抬起手,示意否定。“正确来说,应不算是熟知。他对于那件事并不是了解到钜细靡遗的地步。这么说好了,坊间流传的内容与实际发生的情形,事实上巿几处不尽相同,而平田医师则对此有所了解。”
“不尽相同……”阿初与右京之介异口同声地说。
小野重明看看两人,微微一笑,点点头。
“据说这其中最大的差异在于造成刀伤的原因。”
造成刀伤的原因——阿初甾海中赫然乍现贪污贿赂、横刀夺爱等字眼。
“平田医师是浅野或吉良家的后代亲人吗?”右京之介慎重地问道。
小野重明摇头回答:“不是。他其实是造成刀伤时,为吉良治疗的幕府医师栗崎道有之后。”
麴町五丁目的平田源伯屋来一股药味。
小野重明没说错,源伯非常乐于回应阿初等人的要求,可惜因为忙于诊疗,可以畅谈的时间极其有限。阿初、六藏、右京之介三人在小野重明的带路下进入平田家中时,已是翌日深夜。
右京之介今日虽一身武士打扮,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