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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的历史时间,当时流行的民族国家哲学,把国家推到了准上帝的位置,有完全的行动自由,只要号称取得了自身内部的所谓全民意志或集体意志(不管这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什么事都可以做;也就是说,国家被说成是有道德豁免权的,而且还独占这道德豁免权,因此所有不道德的、偷偷摸摸的古老东西遂全数归趋到国家名下,得到漂白,成为国家的独占行业。

    一、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一门严肃而且艰难的历史课题是,如何重新界定国家的本质和边界,并对这个为所欲为的现代怪物施加必要限制,我们看到了一连串的现实作为,像联合国这样持久性超国家组织的设置(意思是找寻某种可管理国家的更高单位)、国际法庭的设置(意思是国家是会犯罪的,也是可审判的)、国际法的抬头和自然法的重新复活(意思是立法有超越国家的更普遍更根本更非相对性来源)等等等等。这些可敬的发想和努力,一如我们这一辈人都亲眼看到的,成效七零八落,甚至不是遭到弃置就是遭到操控,但其中有个讯息是明确的,那就是国家不是人类道德规范的异形,它不可能因为某一堆人关起门来彼此共谋彼此壮胆胡思乱想就逃逸出人性之外,国家得一样面对道德约束,事实上,某个面向来看,它还得是个道德的看守者护卫者,是个道德单位,惟道德自有其独立于也远远早于国家机器的来历,不由国家创造,更不由国家垄断其诠释和实践细则。

    一度由小贼恶棍上升为衣锦英雄的间谍遂也无可避免地跟着自己的主子一起掉下来,打回一部分的卑鄙原形,惟现实中始终抗拒并伺机反扑的国家力量,比方说冷战的刻意延续,比方说作为一个畏首畏尾帝国的美国霸权存在,保留给间谍某种暧昧的正面光泽。当然,它还有一处人们不习惯用脑子认真计较的洞窟可躲藏,那就是以美国(还是美国!)好莱坞为首的通俗故事世界,在这里,它化妆易容为骑士侠客,盗用了这个古老的英雄传奇来掩盖自己猥琐不好见人的本来面目,你说,〇〇七詹姆斯·邦德什么时候像个间谍过?

    

解雇人民<\h3>

    芬德成功地把间谍由独占的国家引入企业大公司世界来,他当然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但却可以说是最成功的一个。这成功,一方面来自他对这两个领域(间谍和电子业)的够水平理解;一方面来自他真的蛮厉害的类型小说书写技艺,没让乏味的专业细节如一堆名词和数字蜘蛛网般缠住,像那些我们总读不了两页如同看资产负债表的商业题材小说,芬德始终维持住间谍小说惊悚小说必要的流线性速度感;还有另一方面,我们还是得说,写得早不如写得准写得巧,一种规格还不到、没壮大到国家这种层级可对阅读者产生迫力的企业间谍战争,只是小贼而已,是他家的事,二〇〇四年交出来还火热的这本《偏执狂》,有整个当下现实世界的沉沉威胁为它背书,为它呐喊助威,我们意识到大企业好像已到了可替代国家的空前气氛,而且似乎犹在推进之中不是吗?

    企业会不会真的取代国家,这是个有待观察有待吵嘴的有趣题目,也是个还不会有终极判决的问题。毕竟,真要赖皮来讲,未来如博尔赫斯说得好像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只要时间够长。你晓得地球上出现生命的机率多大吗?有科学家如此举例告诉我们,这就跟一场暴风雨袭击某一飞机零件工厂,忽然组合成一架波音七四七一样,这事告诉我们,再怎么荒诞无稽的未来预言其实都可以是安全的,也是无法驳斥的,只要它不傻到附带实现时间,比方说有一天耶稣会重新降临人间。

    这些长怀千岁忧的东西我们留给文学,因为它被赋予无限想像的特权和合宜形式,我们的理性推断、瞻望和讨论顶好只限于目光可及的有意义未来。在如此有意义的有限未来,企业和国家还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重叠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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