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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小眼地朝她嚷嚷道:“我们正准备抓那些投机倒把分子呢,你可好,还想跟他们合帮呀!”冯爱倩吓得再不敢进街道管委会那个门。

    可日子还得过。1980年,做了近40年“城里人”梦的冯爱倩终于实现了梦想。为了把农村的户口迁到城里,她卖掉了10担谷子,每担8元,总得80元。入夜,冯爱倩摸摸口袋里的钱,心里不停地想着“小钱变大钱”的事。

    “哎,你有没有钱借我?”她推醒正酣睡的丈夫。

    “你……半夜了想什么事吗?”老实巴交的丈夫揉了揉眼,问,“要钱干啥?你不是刚卖谷吗?”

    “我想做点生意,那点钱不够本。”

    “啥?你要做生意?”丈夫似乎一下被吓醒了,“我们今天下午还在开会说要狠狠打击投机倒把,你不是将鸡蛋往石头上砸吗?”

    “啥砸不砸的?我全家人要吃饭,谁管?”冯爱倩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钱借我?”

    “除了工资全交给你了,我哪还有钱嘛?”

    丈夫说的是实话。无奈,冯爱倩后来只好托人从信用社贷了300元。有了这380元的本钱,40岁的冯爱倩便开始了艰辛的从商之路。

    最初的生意很简单,先到百货公司那儿进点很便宜的纽扣、鞋带、别针什么的,这些都是义乌“鸡毛换糖人”的必需品。少进小出,第一天摆摊,除去成本、开支外,净赚了6元多。冯爱倩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过去当了十几年的临时工,一天工钱不过9毛钱,一个月下来也就是27元。如今一天就是6元,这笔账谁都会算。第二天摆摊比第一天还多赚了几元,第三天冯爱倩回家一点当天的生意,呀,整整赚了22块!

    做定了,这“奸商”我做定了!尝到甜头的冯爱倩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她知道要赚钱,一是必须进货便宜,二是必须出手快。当时义乌只有两个像样的集市,一是稠城镇集市,另一个便是“鸡毛换糖”的发源地廿三里集市。两个集市一逢农历双号,一逢农历单号。为了赶这两个集市,冯爱倩头天早晨在这个集市摆完摊后,下午就得立马乘车赶到外地进货,当天夜里必须赶回并配好货,这样才能赶上第二天的另一个集市。不说一个妇道人家在大街上摆摊做买卖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单说上外地进货这一项,冯爱倩说她现在想起来都会感到是一场场噩梦——

    “……头年夏天,我到金华百货公司进货,求人敬佛,好不容易进了2000把纸扇,当我担着担子往回赶火车时,因为天热担重,又空了两顿没进一口水和一粒粮,我沿铁路走着走着,突然心头发闷,两眼直冒金星,连人带担子倒在了铁路边……我怎么也起不来,心想这回惨了,别说赚钱,就是性命都捡不回了。就在这时一位好心的道口工瞧见了,是他把我扶进小屋,又是端水又是帮着揉腰,才算使我缓过劲来。说起到外地进货的苦处,真能讲几天几夜。那时各地的政策还没开放,我们这些个体户上国营单位进货,人家就像见瘟神似的害怕,生怕多收你一分钱也会沾上‘资本主义病菌’。可毕竟有不少企业的积压产品太多,又见我们都是现钱交易,所以我们的货源还能解决。但回程的路常常比上门求货更难,铁路线上的‘打击投机倒把’比抓小偷还严。为了躲避一道又一道的检查,我们都不敢走火车站的检票口,全得等火车出站或到站放慢车那段时间里扒窗上下车。你想都是几十岁的妇道人家,又带着筐子拖着货,那扒车的光景谁见了都说我是要钱不要命啊!可他们哪里知道,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为了孩子能上学吃饱饭,我这么做是既要钱来又不敢舍命啊!有一次带着货跳车稍稍慢了一个眼神,结果差点摔断我的双腿。那时我们这些上街出门摆摊做生意的人,都被看做‘投机倒把分子’,你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市管委’那些戴红袖标的人抓进去,罚没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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