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尽管已经五十五岁了,但始终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我无法忍受他半个屁股坐在我的写字台上,就连狗儿也以自己的男中音给了他一个警告。可上司只是笑了笑。
“海尔特女士,最近一段时间您越活越年轻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在等着他给我委派什么样的特别任务。
“罗默尔太太究竟什么时候从疗养院回来?”他问道。
“后天。我到车站去接她回家;她当然也会把狗儿带回去。”
“我在想,”上司考虑了一下说道,“罗默尔太太根本不会来上班,而是准备退休了。这次大手术之后,她肯定能拿到两年的养老金,然后她反正也到了退休年龄。我想她是不会再来的了。我想问您是否愿意使用这间房间?”
听到他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这间房间是最舒适也最偏僻的,人们可以在这里完全静下心来,还可以望得见好看的栗子树。
“另外,您应该趁现在还有太阳晒的时候赶紧去度假了,”他继续道。他的本意挺好的,但我有点讨厌现在去度假。
毕竟上司是在替我着想。
就在同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在柏林的前男友。他说起话来有点难为情,告诉我说,他现在正好外出旅行,我们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世纪没见过面了,是否他可以请我吃饭。我吃了一大惊。这事来得太突然,我本来就很累了。另外一方面,尽管我早就打算再也不见这个男人,但想见一见他的欲望还是赢得了胜利。哈特穆特很礼貌地表示很抱歉,他没法来接我,他在西德没有汽车。
一小时后,我穿一条丝绒裙子和一件花纹衬衣坐在一座豪华饭店里,看见了我的前任男友。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虽说哈特穆特以前也不怎么英俊——他得过粉刺,但他那时瘦高,脸也长得匀称。他个子还是一样高,但对他现在的身材,你怎么怀疑他的营养不良都不过分。他本来匀称的脸变得肥胖,脸上红红的在出汗,看起来很不舒服。我的天哪,我要是和他结婚的话,那会怎样呢!我恐惧地想。事实上我真是高兴啊,我没有和他继续发展下去,而现在有缘爱上了维托德这样的男人。
哈特穆特见到我非常兴奋,毕竟他认识我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平庸的女人。可我现在变得多么漂亮、优雅而年轻!吃饭前他将两杯酒一饮而尽,汗出得更厉害了。我只好跟他谈起了我往日的生活,但给他的版本是经过我美化了的。
轮到他说的时候,饭上来了。在大声咀嚼和狼吞虎咽之中,他开始向我叙述自己的事业有成,赚了很多很多钱,在达莱买了一栋别墅,和三个伙伴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问起了他的家庭情况。两个大的孩子已经走出了家门。他老婆很晚又生了第三个孩子,是一个残疾儿。他看着我,是那种希望我给他安慰的神情,我说了声真是太遗憾了。哈特穆特摇了摇杯中的葡萄酒。最后他连珠炮似地道出了自己的婚姻有多么不幸:老婆只是爱这个残疾的孩子,除此之外她一个人也不爱。她绝对不会扔下孩子不管,他太吃亏了。
虽然我倒更愿意听到他老婆不断欺骗他的消息,不过他说上面这些我觉得也还行。
“哦,对了,罗茜”他叹息道,喘着粗气,脸上在冒汗,“我后来还老是想着你呢。是我当时不好,不过我已经为此受到了惩罚。也许我们又可以做朋友了。”
他令我反感。我想回家去。哈特穆特坚定地握着我的手,他是喝醉酒了。最后他恳求我去他饭店过夜。
我站起身,挣脱了他的手,说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回到家里我想道,是否我给维托德类似的印象就像今天哈特穆特给我的印象一样呢,因为他上次和我今天一样走得很快,一样彬彬有礼,一样冷淡。
顺便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