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班后,我带着狗去璧德家。我心情很好,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反常态地忽然想找个人聚聚。
璧德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我。
“你烫了这样的鬈发,看上去完全换了个人,那么精神焕发,真不错啊!”
她从上到下地审视我一番。
“你瞧,尤尔根马上就来(他就是她的男友,那个商务代表),他只在周末回家。我们准备一起吃饭,你们一起去吧?”她说“你们”时将视线转到下面的狗那儿。如果是在以前,我早就拒绝了,我可不想做电灯泡。但我现在很高兴,所以就一起去了。尤尔根是莱茵兰人,喜欢讲些本地或外地的笑话。很明显,他需要听众,因为作为听众,我是受欢迎的人。他不是流氓,我没有必要让璧德防范他什么,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他没有玩弄她。他只是想在一周的平时时间里有些娱乐和交际,无论在吃上,还是在床上;璧德似乎和他很合得来。她对他的笑话报以真诚的笑声,并最终感染了我。只有那条狗有点不满意。虽说我偷偷地给了它一根羊肉骨头,但它不喜欢人,也有点不习惯。狗流着口水,在桌子底下威胁性地汪汪叫个不停。我没办法只好带它出门,让这一对情侣单独相处。我妒忌璧德与男人周旋的放荡举止,我是没这种本事的。我和维托德的友情是不一样的,不那么表面化;但不管怎么说仍然是令人愉快的。
一周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日上午,我牵着狗兴奋地等着维托德的到来。那个林中停车场很偏僻荒凉,也听不到远处的汽车声。已经稍稍过了约定的时间,我有点心烦,兴奋的情绪在渐渐消退。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来了!突然,他的声音把我从忧郁的怀想中惊醒,这个声音在我身后说道:“早上好,神秘的陌生女人!”
维托德是骑着自行车来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因为他走的不是大路,而是一条林中小道。
我面露喜色地注视他。可他似乎已经记下了我的汽车号码。发觉我马上注意到这一点时,他微微一笑。
“今天您可要透露您的身份了,照我们约定好的。那好吧:您尊姓大名?我毕竟得称呼您呀。”
“罗塞玛丽,”我稍稍难为情地说;我和这个名字不相配,而且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我对这个名字也始终不满意。他好像也觉得我和这个名字不那么相称。
“继续说,”他说。
“路易丝,”我接着说。
他高兴极了。“再继续说,”他风趣地要求道。
“蒂哈,”我轻声说。
维托德放声大笑起来。我知道接下来该是什么,毕竟他是德语教师。
“蒂哈,”他爽朗地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本来只想知道您的名字就行了。不过这真的是闻所未闻啊,”然后他很自然地引用起冯塔纳的诗句来:“雅尔一家参加七月节,戈姆·格吕默坐在大厅里,在他旁边象牙制的椅子上坐着——蒂哈·丹娜波特,他的妻子。”
他还不停地放声笑着:“我叫您蒂哈太太吧,因为我还从没遇到过一位叫这个名字的人呢。无疑,有人叫您罗泽或者诸如此类的名字,但和您这种不多愁善感的性格完全不相称。不过,说正经的吧,请告诉我您的全名,还有您的地址,否则我无论如何总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再次面露喜色地注视他,这一点我做得很自然,然后就把他想知道的一切告诉了他。
“顺便提一句,我有一个丹麦祖母,蒂哈的名字就是从她那里来的。您就干脆叫我蒂哈好了,不要加‘太太’两字。我不再叫罗茜,这太棒了。”
“同意,蒂哈,我叫莱纳。”
“如果您叫我蒂哈,那我就叫您维托德了,”我解释道。
“您从哪儿找到这个名字的?”他开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