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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因为,它便是后来“佛塔”的雏形。

    从十号窟走向十九号窟,很清楚地可以看到这一变化。

    舍利塔上开始雕有巨大的佛像,石窟四壁的浮雕与壁画也越来越精美华丽。这时候,大乘佛教出现,僧侣们开始膜拜具像的佛,但仍简衣素食,心地无尘。而后,随着佛塔越建越高,“七级浮屠”的概念出现,佛像也越来越庄严、伟岸、黄金装身,终于成了金碧辉煌以财炫富来震慑万千愚夫愚妇的一尊雕像,而佛的旨意,却渐渐地远了。

    不能不令人唏嘘——在佛教的发展中,“有相”与“无相”的演变经历了数百年,但在阿旃陀,却只是几步之遥。

    比如从石窟初建到壁画的出现,中间隔了差不多六百年。而这已是迄今所知的印度最早的绘画。

    佛主无色无相,一切以色相示人的事物皆属虚幻。然而窟中壁画仍是世间无价珍宝。这要庆幸阿旃陀地势幽闭,深隐山中,遂得以逃脱伊斯兰教徒的荼毒。只有自然驳落,没有人为毁坏。连天顶都彩绘着各种花卉、蔬果,色彩甚至还是相当鲜艳的。

    洞中光线幽暗,气息阴凉,我和小辛各持一支手电,他是暖光,橙黄;我是冷光,幽蓝,凝神静气瞻仰着两千年前的古迹。

    忽然就有些理解“印度时间”了。时间在这里是个很奢侈的浓缩概念,所有的景点与文物,动辙就要上溯几百甚至几千年,时光就好像一小块一小块形状各异的巧克力,被整齐地垒在精致的雕花盒子里,打开包装来,可以随意挑选一块两千年前、一千年前、或是八百年前的。

    在欧洲参观那些建筑宏伟的大教堂时,常有人指着某建筑说有多少多少年的历史,然而那种以百纪元的年代观,在印度实在不值一提。百年的计量单位,在这里只算零头。怎么能怪印度人对于“小时”的概念不值一哂呢。

    走在那些古老壁画间,仿佛走在时光长廊里抚今思昔。壁画的内容多半是关于佛经和本生故事,也有反映宫庭生活以及狩猎、畜牧、农耕、战争、歌舞和舟车的场景。

    但我更喜欢的是飞天的画像。记得某位中国学者说过:敦煌是飞天的故乡。如果他来过阿旃陀,便知道早在两千年前或者更早,印度已经有了飞天。

    飞天,在印度的称呼是阿婆裟罗,是诸佛中职位最低的神仙,其职能就是在佛祖布道时飞舞散花,制造气氛。她温柔多美,轻歌曼舞,衣带飘摇,而喜笑嫣然。她没有烦愁,没有心机,没有尘俗的顾虑与功利,率性而不张扬,一派天真却自成方圆,她使佛门肃地有了鲜活之色,拉近了神与人的距离,地位卑微却不可或缺。

    如果在众天神佛中让我选一个角色来修行,我愿意做飞天,终日歌舞喧妍。

    禅宗讲究“无爱无欲”,而阿旃陀在梵文中的意思便是“无思无想”。但飞天,必然是有爱的吧,不然,她如何歌舞?

    我从没想过得道飞升,但是如果大辛要立地成佛,那我做个飞天相伴又如何?

    一号窟的菩萨持莲花像是阿旃陀壁画中最著名的,菩萨温柔宛转,身段婀娜,其线条柔媚流畅,不辨男女。手持一朵蓝莲花,垂目含笑,似乎与众生有种不言自喻的默契。

    我看着那朵莲花,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暗沉下去,幽深不知底里,而手电照明下的壁画却清晰得刺人眼睛,心中猛地一疼,连自己也不能预料的,顷刻间泪如雨下,忍不住跪倒在佛像前,泣不可抑。

    一切都来得那么迅猛不可控制,当我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关掉手电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我哀切地哭着,一边为自己的任性觉得羞耻,一边又为了这无边的思念感到绝望。

    小辛震惊地望着我,半晌才手足无措地问:“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我的胃的确很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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