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季姨娘一迭连声地回答;最后又加上一句废话:“我又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夏云没有理他,只问秋月:“什么时候动身?”
“就在这两天。”
“什么时候回来?”
“那可不一定。”秋月又说:“京里亲戚那么多;就算马老太太病好了,会一会亲戚,也得把个月。这一来一去,我看起码三个月。太太还有层意思,想让芹官在京里念书;也许四老爷觉得他们兄弟在一起的好,那棠官就不跟太太回来了。”
“我明白了。”夏云转脸向季姨娘说:“把棠官的书跟衣服,还有他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带了去。”
“嗯!嗯!”季姨娘问:“要不要给他添点儿什么?”
“这回头再商量。”夏云问秋月:“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接着起身告辞,恰好锦儿差个小丫头来请;秋月便又到了她那里,只见锦儿已换了出门的衣服,冒着风在走廊上等。
“我就等你来说一句话;说完了我就得走。”锦儿放低了声音说:“太太一定不要春雨跟了去!二奶奶说该怎么办,都听你的;这件事就算交给你了。”
秋月觉得弦外有音,而一时却还无从分辨,心想跟锦儿好好谈一谈,便即问说:“你上哪儿去?”
锦儿从袖笼中取出一个手巾包说:“你摸一摸就知道了。”
秋月伸手捏了一下,里面是有棱有角的几个硬摺子,随即明白;“你是去结帐?”她说。
“不光是结帐,得通知人家,年下要用钱。只怕大部分都得提出来。”锦儿又说,“得趁早通知人家,赶紧张罗。”
“那你就赶紧走吧!一回来就通知我。”
“我知道。”说着,锦儿便往外走;却又回身说了一句:“还有,给老太太除灵的事,二奶奶说,也交给你了;该花的尽管花,不必省。”
“噢!”秋月笑道,“怎么一下子又大方起来了呢?”
“那是冲着你。”说完,匆匆走了。
秋月亦就自回萱荣堂,只见冬雪与两个小丫头聚在一起,仿佛在谈一件新闻,看到秋月都住了口。
“明儿给老太太除灵。”秋月向小丫头说,“都快去洗了手,来摺锡箔。”然后向冬雪使了个眼色,管自己向里走。
冬雪跟了进去;秋月却不开口,坐了下来想心事——心事是刚才想到的;既然马夫人执意不要春雨,她打算照锦儿的主意,靠冬雪去照料芹官。但此时思量,似乎夏云替换春雨,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怎么啦?”冬雪开口催问了,脸上且有不安的神色。
“替老太太除灵,是因为太太要进京——。”秋月仍是一样的说法;也没有提到春雨。
“那么芹官呢?”冬雪却问到了。
“要带着去。”秋月答说,“还要带棠官去看四老爷。”
“那,”冬雪怅怅地说,“今年过年就更冷冷清清了。”
可怜!秋月在心里说,她还想着过年呢!若是知道了抄家不免,不知道会怕出什么样子?
“春雨呢?”冬雪又问,“当然要跟了去?”
“那就不知道太太的意思了。”秋月又说,“你听到外面有人说春雨没有?”
“怎么?”冬雪很注意地问:“你听说了什么?”
一看她那神情,便知道她对春雨的事,比自己知道得多;当即答说:“就因为我没有听说,所以才来问你。你如果听说了什么,细细告诉我。这件事关系很大。”
“就因为关系很大,所以我才不敢说。如今想来你总也知道了;我就说吧!”
于是冬雪将她从各处听来的,有关春雨的秘密,都说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