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就是上元县。”吴铎又问:“刑房在那里,你知道不知道?”
县衙门大堂前面,甬道两边,分列六房,东面吏、户、礼;西面是兵、刑、工。兴儿回忆了下答说:“记得是在西面中间。”
“不错。你到了刑房找张书办;拿一张我的名片去,就说我托他多照应,他自会派人带你去投文。”
“时候不早了,”曹震嘱咐:“你快去!”
兴儿答应着,带了状子及吴铎的名片,转身就走。曹世隆心里如滚油熬煎,想到“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转”这句成语,脱口喊道:“回来,回来!”
把状子要了回来,他乖乖地在证供笔录上写了名字,也盖了手印。
“震二爷,事情是办得有个眉目了;不过,像这样的大事,切忌鲁莽。我的意思,委屈令侄在这里住一晚,免得泄漏消息;我陪你到秦淮河房散散心,拿心思先冷它一冷,谋定后动。你看如何?”
“吴三哥,你为朋友打算,真是周到。”曹震感动地说,“我请吴三哥到秦淮河房坐一坐;请那位孙老哥也一起去让我聊表心意。”
“老孙还有事,不必邀他了,就我陪你吧!”吴铎又说:“世隆兄,事非得已,请你在这里委屈一两天;府上,请兴儿去通知一声,你安心住在这里好了。”
曹世隆料知争也无用,垂着头不作声。等他们一走;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削的中年人,长了一把大胡子,他自我介绍:“敝姓孙;大家都叫我孙胡子,足下不妨也这样叫。”
“不敢,不敢!”曹世隆很谦恭地问:“孙老先生,你请多指教,多关照。”
“指教谈不到;能帮忙倒想交你个朋友——。”
曹世隆大喜,抢着说道:“那太好了!孙老先生跟我交长了,就知道我曹世隆不是半吊子。”
“这话,”孙胡子笑笑没有说下去;然后说道:“我倒有句话想问你,你这样子出卖了你一床睡过的婶娘,心里是怎么个想法?”
“孙老先生,你总听见、看见了,这样逼着我,叫我有什么法子?”曹世隆哭丧脸说,“我心里的味道,你是体会不到的。现在只要有法子救她;什么事都干!”
“这是真话?”
“怎么不是真话!”
孙胡子点点头,沉吟好一会说:“听说震二奶奶很厉害?”
“是的。她心思快,有决断。”
“我想也是!不然也不敢偷侄子。”孙胡子说,“把你留在这里的用意很明白,震二爷回去一吵,要找了你去对质;那时候你怎么办?”
原来曹震还有这一着!曹世隆一被提醒,顿时五中如焚;越想越怕,越想越烦,不由得脱口说道:“我恨不得死!”
“死不如走!”孙胡子接口便说:“只要你远走高飞,事无对证;以震二奶奶的厉害,自然就能招架得住!”
听这一说;曹世隆真有绝处逢生之感;定下神来,心思也灵敏了,知道孙胡子话中有话,当即低声问道:“孙老先生,你说,我怎么才能远走高飞?”
“那就要看震二奶奶了。”
“对不起,请你说明白一点儿。”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震二奶奶钱上不太心疼自然就能让你远走高飞。”
“那么,能不能请你说个数目,或许我的力量也办得到。”
“你没有那个力量。我知道。”孙胡子问说:“听说震二奶奶有个帮手;是个通房丫头,有这话没有?”
“是的。名叫锦儿。”
“她能替震二奶奶作主吗?”
曹世隆明白,孙胡子是预备跟锦儿去打交道;当即答说:“事情太大,她作不了主;不过什么话都可以跟她谈。”
孙胡子不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