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惊恐,然后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怎么啦?”魏大姊心慌慌地问。
“唉!”李绅将酒一推,捶着炕桌说:“六亲同运,为什么坏到这样子!到底作了什么孽?”
“别难过!阿秀去绞把热手巾来。”魏大姊将“六亲同运”四字想了一下,又问:“还有那位亲戚家出了事。”
“我大叔!”李绅闭着眼说,“七十多岁的人,还充军!”
魏大姊大惊失色,随即取曹俯的信来看,起头果然如她所猜测的,是报告曹老太太的噩耗,说他“痛遭大故,未能奔丧”,原因有二,一是解送的上用绸缎,又出了纰漏,上次是分量不足;这次是“石青褂落色”,已交总管内务大臣允禄澈查具奏。曹俯如说要乞假奔丧,一定会碰钉子;倒不如自行陈奏,在京成服,一面守“穿孝百日”的族人规矩;一面待罪,或许反可邀得皇帝的宽恕。
再一个原因,就是要料理李煦的官司;还是那件为已被改名为“阿其那”,且早已死在幽所的允祀,买了几个“苏州女子”的老案。如今旧事重提,又牵连到康熙五十一年继噶礼为江督的赫寿。据说赫寿曾送过恂郡王两万银子盖花园之用;送允祀的银数,或说三千,或说两万六千,刑讯赫寿的儿子英保及仆人满福、王存,迄无确供。不过李煦却痛痛快快地承认了,说用银八百两,买了五个“苏州女子”送允祀。因为如此,大概不致于有死罪,但充军是必不可免的。
最后是曹俯提出要求,说织造上用绸缎,两次出毛病,都是曹震处置不善;他不能再信任他的那个侄子,希望李绅肯帮他的忙。同时李煦的官司,由于李鼎年轻不甚懂事;他亦很需要听取李绅的意见,要求他即刻进京,“面谈一切”。
“不论为了大叔,还是为了曹家,我非去一趟不可!明天一早,我就跟副都统去请假。”
“副都统会准吗?”魏大姊平静地说,“我不是扫你的兴,我只是要你冷静下来。能准你的假最好;不准也是意料中的事。你先要有这么一个底子搁在心里。”
李绅也知道,请假不容易获准;因为宁古塔正要设县,名称都有了,定为“泰宁”;一切建制,是由李绅一手经办,何能搁置?不过,他不试一试是不能甘心的。
试了也还是不甘心。虽然副都统白希一再慰劝;同时许了保他为未来的泰宁知县,而李绅还在盘算,是不是可以找个能替得他手的人,可以让他脱身回京。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魏大姊说,“你也该聪明一点儿,曹家的事用不着,也轮不着你去管;咱们李家的事,要管也是在这里管,不是在京里管。”
“为什么?”
“为什么?亏你问得出这话!叔太爷如果真的充军到关外;你不在这里照应,跑到京里去干什么?”
“这话——?”
“你不要再三心两意了!”魏大姊抢着说,“你也该为我想一想;我三十八岁生第一胎,你能不担心吗?”
李绅又惊又喜,急忙问道:“你有了?怎么我不知道。”
“才三个月,我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看得出来?”
这个喜讯,多少冲淡了他的忧伤;不过,两个月以来,他的性情仿佛变过了,沉默寡言,经常望着西面的天空发楞;有时候自言自语地叨念着:“到底怎样了呢?怎么会没有消息?”
倒是东面来了个消息,一等公“舅舅”隆科多,奉旨从兴凯湖回京,特地派人到宁古塔通知白希,预备车马。
隆科多与年羹尧大红大紫了两年,由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皇帝即位开始,到雍正二年秋天,隆科多承袭公爵,另赏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命他的长子承袭,又加宫衔为太保;赏双眼花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缰。到了雍正三年正月,说隆科多与年羹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