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内特检查了一下,发现伍尔夫父子公司的样品箱原封不动地放在后座,收纳匣中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也都在——登记证、保险卡、汽车协会会员卡等等。流浪汉留下的只是并不难闻的味道:汗味中混杂着淡淡的松叶香,好像他是在野外露宿一样。
他本以为会在出口的斜坡处看到那个人,还耐心地翻转牌子以便让路过的好心人对他的残障有个全面的了解。要是这样,莫内特就停下来,再载他一程。不知为何,他觉得事情还没做完,把那个流浪汉送到德里收容所才会让他有完结感。那样做会给这件事画上句号,或说把这一页翻过去。不管他究竟有多失败,他还是喜欢有始有终。
然而,搭车人并不在出口处;他完完全全消失了。而直到莫内特经过德里前方十英里的路牌时,他才抬头发现挂在后视镜上、陪伴了他数百万英里的圣克里斯托弗勋章不见了,肯定是被哑巴偷走了。可是,莫内特新生的乐观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也许哑巴比自己更需要它吧,莫内特希望它能给他带来好运气。
两天后——当时他正在普雷斯克岛销售史上最棒的秋季书目——他接到了缅因州警察局的电话。他的妻子和鲍勃·扬多夫斯基在葛洛夫旅馆被人打死了,凶手用的是一根包在旅馆毛巾里的水管。
“噢……上……上帝啊!”牧师倒抽一口冷气。
“是啊,”莫内特说,“我也是这个反应。”
“你女儿……?”
“伤心欲绝,这是当然。她现在和我在一起待在家里。我们会熬过去的,神父。她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当然,她对其他的事一无所知。我说的是她母亲盗用公款的事。运气好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们会得到一笔数额很大的保险金,所谓的双倍赔偿。考虑到之前发生的事,要是拿不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或是案情侦破没有进展的话,估计我会有不小的麻烦。事实上,我已经被警察问询了几次了。”
“孩子,你是不是雇人——”
“警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不,我没有。我不怕把银行账户明细给任何人看。每一分钱的去处都很正当,不管是我的还是芭芭拉的。在财务上,她是很认真的,至少在她丧失理智之前是这样。”
“神父,你能打开门吗?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牧师没有回答,直接打开了门。莫内特把挂在脖子上的圣克里斯托弗勋章摘下来,从门缝里塞了过去。勋章和它的细钢链从一只手交接到另一只手时,他们的手指短暂地接触了一下。
牧师打量着勋章,有五秒钟没说话。然后他问:“这是什么时候还给你的?是在案发的旅馆——”
“不,”莫内特说,“不是在旅馆。是在巴克斯顿的家里,在曾经是我们卧室的那间屋的梳妆台上,事实上,就放在我俩结婚照的旁边。”
“上帝啊。”牧师说。
“可能是我上厕所时,他从汽车登记证上看到了我家的地址。”
“那么你也肯定提到过旅馆的名字……还有他们在哪个镇子……”
“多利镇。”莫内特承认。
牧师第三次呼唤了他主人的名字,接着说:“那个人根本不聋也不哑,对不对?”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哑巴,”莫内特说,“可显然他并不聋。勋章旁有张便条,是从电话便签本上撕下来的。他肯定是趁我和女儿在殡仪馆挑选棺木的时候进来的。后门是开的,可并没有撬过的痕迹。也许他开锁技术高明,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锁了。”
“便条上说什么?”
“‘谢谢你的顺风车’。”莫内特说。
“天哪。”牧师陷入沉思,接着轻轻敲了敲告解室的门,莫内特正盯着那句因为世人都犯下罪孽,亏缺了上帝的荣光出神。他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