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他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被推醒的时候天已大亮,舒乔憔悴的脸离他很近。
她说:“方舟,我想我应该接受你的建议,那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可是,你今天得陪我去办一件事。”
“行行,什么事?”
舒乔看看自己的肚子:“这儿……”
方舟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剩下的只是点头。
做人流的女人已经在长椅上坐了好几个,说她们是女人感觉上有些勉强,几乎清一色的女孩儿,刚长开就搞大了肚子,有的有男友跟着,有的干脆自己就晃悠着来了,熟门熟路。方舟悄悄告诉舒乔,坐在最前头的那女生可能在准备GRE,读的英语书是新东方的新教材。舒乔什么都没说,挨着坐下了。
有一些真正的女人昂首挺胸地在过道上走动,肚子鼓得像是在演小品。她们不时地瞟瞟这些做人流的小妞儿,脸上的表情很特别。不远处女厕里有人咋咋呼呼在喊,喊的内容让男人脸红心跳。
舒乔推了方舟一把:“你别站这儿了,去外边等我。”
“我……”
“没事儿,听说挺快的。”
方舟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刚要走,舒乔突然抓住他的衣裳角。
“不不,你别走。”
这时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喊着那个读GRE的大学生进去了。
“有文化呀,怎么弄得二进宫?不想活啦!”
“嗨,没算准日子。”那女孩儿满不在乎地说。
听到这话舒乔一激灵,她想起冯燕生什么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让她算好日子。无奈的是,那时激情如火,万丈深渊也敢往下跳。她让方舟坐在自己身边。方舟摸出一颗果仁巧克力,替她剥开。这时过来一个大肚子,愣冲冲地对舒乔说:“打什么呀,留着吧,看你们俩郎才女貌的,孩子准错不了。”
方舟顷刻闹了个大红脸。
那娘们儿不长眼:“看,还不好意思呢。当初你干嘛来着!”
方舟说:“舒乔,我还是走吧。”
舒乔恼了,搡开方舟:“走吧,谁也没留你。”
这么一来方舟反倒不敢走了,腻在这儿无声地陪着。舒乔面无表情,像一株去掉了色彩的郁金香,苍白而孤独地孑立着。过去的柔美已经一点儿也看不见了,来自于心灵的摧残是很毁人的。方舟想:治好她心上的伤,估计要相当长的时间。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耐心。他想好了,出去以后自己就是舒乔唯一可以交流的人,慢慢暖她,不急不忙地慢慢把她暖过来。这方面他有充分的自信,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最难得到的,方才是最珍贵的,舒乔对他来说正是这样。
他伸出手去,平生第一次真正搂住了舒乔。舒乔似乎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再作表示。他不敢看她,只是那么机械地搂着她的肩。他很希望舒乔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可她没有。
那个GRE不久就一瘸一拐地出来了,跟陪出来的大夫说了句粗话:“他妈的一个安徽山里的大老土,跟他澳大利亚老师走了。老洋婆子都快50了,还跟我争风吃醋呢。狗屎——再见啊!”
大夫拍拍她肩膀,叫着下一个进去了。
过道里人开始多起来,方舟只得收回了那只搂着舒乔的手。他找一些话跟她聊着,舒乔默默的,似听非听。前头的人慢慢地减少着,终于剩下她“打头儿”了。舒乔的脸色开始不安了。先是出现一块潮红,接着额上和手心沁出了汗来。方舟同样开始紧张,絮絮叨叨地给她放松神经。
舒乔起先不理他,后来终于斥了一句:“闭嘴吧你,我不是怕!”
可能声音大了些,刚才那个愣冲冲的大肚子又过来了,她认真看了看舒乔,小声对方舟说:“嗨,你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