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长克劳德·德萨。我想知道您需要我效劳吗?”
没有回答。这时德萨内心的警报系统响了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出了什么严重的岔子,他预感到,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都集中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一系列奇怪的、险恶的预感涌入他的脑海。她被谋杀了,被绑架了,或者——他试试门上的把手。门没有锁。慢慢地,德萨把门推开。吉尔·坦波尔站在舱的最里面,从舷窗向外望,背对着他。德萨张口准备说话,但是她那冰冷僵硬的姿态使他止住了。他在那儿尴尬地站了一会,考虑是否应该悄悄地退出去。突然舱内发出一声凌厉的怪叫,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的叫声。面对着这样深沉的私人隐痛,德萨束手无策,他退了出去,小心随手关好了门。
德萨在舱外站了一会。倾听着里面无声的哭泣。然后,他忧心忡忡地移身走向主甲板上的剧场。
晚上设宴时,船长的桌子上空着两个座位。饭吃了一会,船长示意找德萨。德萨正坐在两张桌子开外,陪着一些次要的客人。德萨向席上告罪,赶紧走到船长身旁。
“啊,德萨。”船长亲切地说。他放低声音,变了语调接着说:“坦波尔夫人和肯尼文先生怎么了?”
德萨望了望四周的客人,悄悄说:“您已经知道,肯尼文先生跟着领水员乘安布罗斯号领航船走了。坦波尔夫人在船舱里。”
船长低低骂了一声。他是个古板的人,不愿意人家打乱他的日程安排。“呸!一切婚礼的安排,全都准备好了。”他说。
夜幕降临了。吉尔独自坐在黑暗的舱室里,蜷缩在椅子上。她的膝盖抵着胸脯,茫然地望着虚空。她心中感到深沉的悲哀,但那不是为大卫·肯尼文,不是为托比·坦波尔,甚至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那个名叫约瑟芬·津斯基的小姑娘。吉尔曾为那个小姑娘,做了许许多多的事,但如今她为那个小姑娘所铺设的通向神奇幻境的路,已经隔断了。一切美梦都破灭了,永远破灭了……
吉尔坐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由于一种无法解脱的失败感,她已全身麻木了。仅仅几个小时之前,她拥有全世界,她有她曾想到的一切,而现在,她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她慢慢感到头又疼了起来,也许是她刚刚注意到头疼,因为,那更大的痛苦——那撕裂肺腑的剧痛正啃噬着她的心。她头上的血管好像绷得更紧了,她用膝盖抵住胸膛,抵住她致命的部位。她决心不再想任何事,什么都不想了。她疲倦极了,疲倦得要命。她只希望能永远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那么也许痛苦能够停止,至少停那么一会儿。
吉尔勉强走到床边,躺下来,闭上眼睛。
然而,她感觉到。一阵腥臭的冷风正向她袭来,包围着她,抚摸着她。她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叫着她的名字。是的,她想,是的。慢慢地,似乎在一种昏睡,一种迷茫之中,她走出了舱室,朝着头脑中呼唤她的声音走去。深夜两点钟,甲板上空无一人,吉尔从舱里出来。她向下凝视着大海,望着船破浪前进时,那激进的浪花正轻轻拍打着船舷。她听到那呼唤的声音。
吉尔的头更疼了,悲哀像一把钳子把她紧紧地夹住。但是那声音告诉她不用着急,告诉她一切都将美好。“向下看。”那声音说。
吉尔俯望着海水,看见有东西在上面漂浮。那是一张面孔。是托比的脸,他正向她微笑。被海水淹没了的蓝眼睛向上望着她。一阵冰冷的风,从她身后吹来,把她轻轻地推了过去,靠近栏杆。
“我不得不那样干,托比,”她悄悄地说,“你明白这一点,是吗?”
水里的头在点着,上下动着,邀请她去同他聚会。风更冷了,吉尔的身体开始颤抖。“不要怕,”那个声音对她说,“水又深又暖……你到这里来,同我在一起,来吧,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