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了珠儿鲜为人知的一面。在此之前,这位母亲,虽然一心一意地钟爱着她的孩子,但总在告诫自己,不要指望得到比任性的四月的微风更多的回报--那微风以飘渺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会迸发出难以解释的激情,会在心情最好时勃然大怒。当你把它搂在怀里时,更多的是寒气而不是爱抚;为了补救这种有失检点的行为,它有时会出于某种模糊的目的,以一种捉摸不定的温柔来亲吻你的脸颊,轻柔地抚弄你的头发,然后又跑开去悠哉悠哉,无所事事,在你的心中留下一种梦幻般的快乐。再者,这还是一个母亲对她孩子性情的估计呢。
别的旁观者恐怕看不出什么讨人喜欢的品性,而只会给它们抹上一层黑。可是这时海丝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想法:珠儿,由于她特别早熟和敏感,或许已经到了可以作为一个朋友的年龄了,可以尽其所能分担母亲的忧伤,而不会对母亲或孩子有失尊重。在珠儿那小小的混沌的个性中,或许可以见到开始呈现出--也可能从最初就已存在着的--一种毫无畏惧的、坚持不渝的原则--一种不服控制的意志--一种可以培养成为自尊心的、刚毅不阿的骄傲--一种对许多事物尖刻的轻蔑,而这些事物仔细考察起来,也许会发现其中确有虚假的成分。她还具有丰富的感情,虽然直到如今还像未成熟的果子那样酸涩得难以入口。海丝特心中暗想,尽管这个小精灵似的孩子具有这些纯正的品性,但是要是她不能成长为一个高尚的妇人,那么一定是因为她从母亲那儿继承下来的罪恶实在是太厉害了。
珠儿非要给开那个红字奥秘的倾向,似乎是她内在的一种天性。从她生命开始有意识的时期起,她就把这事看作被指定的使命。海丝特时常想象:上天赋予这孩子这种突出的倾向,必定是有一个善恶报应的意图在内的;但是直到最近,她才问自己,是否还有一个与那个意图相关连的赐给恩惠与仁慈的目的。如果把小珠儿不仅当作一个尘世的孩子,同时也把她当作一个精神的使者,对她寄予信任与信心,那么,难道她就担当不起她的使命,即抚慰冰冷地藏在她母亲心中的忧伤,荡涤净尽把母亲的心变成了一座坟墓的忧伤呢?难道她就不能帮助母亲克制曾经非常狂野、至今仍未死去或安息的、只是禁锢在那个如坟墓般心中的激情呢?
这些就是当时在海丝特心里翻腾的一些思想,其印象如此之活跃,以致好像真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就在这段时间里,小珠儿始终用双手握住她母亲的手,仰起面孔望着她,同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那些追根究底的问题。
"妈,这个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戴着它呢?为什么牧师总是把手捂在心口呢?"
"我该怎么说呢?"海丝特心中自忖。"不行!如果要用这个代价来换取孩子的同情,我是支付不起的。"
于是,她开口说话了。
"傻珠儿,"她说,"你问的是些什么问题啊?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一个小孩子不应当问的。我怎么会知道牧师的心呢?至于这个红字,我戴它是因为它上面的金线!"
在过去的七年里,海丝特·白兰还从来没有对她胸前的标记说过假话。很可能,虽然这是一个严峻苛刻的符咒,但同时也是一个守护神,而现在那守护神抛弃了她;由于她看出了这一点,因此,尽管守护神还严密地看守着她的心,但是某个新的邪恶已经潜入她的心,或者某个旧的邪恶就从未驱逐出去过。至于小珠儿,她诚挚的神情很快从她脸上消失了。
但是那孩子并不就此罢手。当她母亲领她回家时,她问过两三次,晚饭时以及海丝特送她上床时又问了两三次,甚至当珠儿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又抬起头来问了一次,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