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派出所的时候,安德烈奥蒂不在,到市中心的法院出庭作证去了。他的搭档比尔·贝拉米无法理解,为什么我想看验尸报告。
“你当时也在,”他说,“一切再明显不过。根据现场人员说,死亡时间大概是星期六深夜或星期天凌晨。所有的现场证据都支持自慰性窒息导致意外死亡的判定。每件事情——春宫图片、尸体位置、全身赤裸,一切一切都指向这个结论。当时我们都看到了,斯卡德。”
“我知道。”
“那么你或许也知道,这件事情最好别闹开来,否则报纸上会怎么炒作这个脖子上绕根绳子手淫而亡的案子?而且死者还不是青春期的小孩。去年我们碰过一个案子,死者已婚,而且发现尸体的就是他妻子。都是些体面的人,住在西缘大道的一户公寓,结婚十五年了!可怜的女人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就是不明白。她连她老公手淫都不肯相信,更别说手淫时还喜欢勒着自己了。”
“我可以了解那种情形。”
“那你感兴趣的是什么?难道你是保险公司的人,如果法庭裁决客户是自杀的话,就不能拿到钱?”
“我不做保险业,而且我也怀疑他会有保险。”
“因为我记得曾经有个保险调査员跑来査西缘大道那个绅士,他也保了全额保险,可能有个一百万吧。”
“保险公司不想付钱?”
“他们已经打算付钱了。自杀不理赔的条款只适用于某个期限,以防止有些人决定自杀才去投保。而那位先生已经投保很久了,所以自杀也没影响。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他皱皱眉头,然后眼睛一亮,“啊,对了。还有个意外死亡加倍理赔的条款。我得说这实在不合逻辑,我的意思是,死就是死,管你是心脏病突发还是出车祸,又有什么两样?你老婆的生活费还是要照付,你的孩子读大学也还是得花相同的学费。我从来就没搞懂过。”
“保险公司不愿意接受意外死亡的说法?”
“答对了。他们说把绳子绕在自己脖子上吊死,要算自杀。那个太太找了个好律师,要保险公司全额理赔。死者是故意吊着自己没错,可是他没打算把自己弄死,这就是意外死亡和自杀的差别。”他笑了起来,好像他自己就是法官,回忆着自己审理过的案子。“不过你不是为保险的事情来的。”
“是啊,而且我很确定他没有保任何险。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一个有趣的朋友。结果证明他身上的床单比他的老二要长。”
“他想必是个小角色,不是吗?”
“要看他做过些什么。光看他的死法,你还能说些什么呢?搞不好林白①的儿子就是被他绑架撕票的,他却逍遥法外。”
“我想他还没老到能犯下那种年代久远的案子。他以前的生活我略有所知,只是不清楚细节。不过在过去一年中,他没再喝过酒。”
“你是说他以前是酒鬼?”
“可是他戒酒了。”
“然后呢?”
“我想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碰酒。”
“那有什么差别呢?”
“这很难解释。”
“我有个舅舅以前喝酒喝得很凶,他现在戒掉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时候会这样的。”
“你以前简直不希望自己认得他,现在他可成了个良善公民,定期上教堂,有份正当职业,待人有礼。你的朋友看起来不像喝过酒,而且现场四周也没发现酒瓶。”
“是没有,可是他也可能在别处喝过酒,也可能嗑了药。”
“你是指海洛因一类的?”
“我想有可能。”
“我看不出任何迹象。不过毒品的种类多得超乎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