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晚晴身子刹那间僵硬——如昆仑山顶不化的冰雪。
她真的爱上了孙思邈?
风过衫动——风动,衫动,心亦动。
她一直没有仔细地去想这个问题。尽管她在破釜塘的时候,鼓起勇气对孙思邈暗示过这个问题,可暗示究竟只是暗示,并没有表白。
暗示或许不过是因为不想受到伤害。
事后想想,她都不解自己当初为何会有那种冲动,或许不过是她一直都如被牵线的木偶,或者不过是因为她厌倦了被人牵线,因此想过另外一种生活——和一个能让她心安的人一起过。
或许仅仅是因为她觉得孙思邈是个好人?
在她心目中,好人虽不见得有好报,但她不忍看着好人进入一个早就挖好的圈套。
她有诸多想法都是一闪而过,却从不去深想,因为她怕——怕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怕这个答案扯断她身上的线,破除她的依赖,却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今日有人突然说出这个答案,她在那片刻几乎是无法呼吸。
她一寸寸地转过身去,望向说话的那个人。
说话那人声音低细徘徊,极有味道,让人过耳难忘。慕容晚晴当然也难忘记。
张丽华站在门前的影子里,静如花开。
“你说什么?”慕容晚晴感觉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她长吸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她和张丽华本是同盟,但她却始终对张丽华无法心安,反倒是她的敌人孙思邈让她在某些日子里心中有分难得的宁静。
“我说……你难道……已爱上了孙思邈?”张丽华说得缓慢而清晰。
她仍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可她的目光却如天上的月,明亮清澈。
慕容晚晴冷哼一声:“不知你胡说什么!”
她并未躲避张丽华,反倒迎了上去,可只是望了张丽华一眼就不再理会。她冲入了庭院,到了她昨晚休息的那个房间。
“砰”的关上门,慕容晚晴背倚着屋门,这才发觉自己脸颊发热,一颗心大跳个不停,比她从紫金山跑到这里时跳得还要剧烈。
念头一起,不可遏制,纷沓而来。
难道……我真爱上了孙思邈?
天上月明,照着世间的颜色。
孙思邈人在马上,看着天上的月,脸上又有沧桑浮起。
十三年的光阴转瞬就过,甚至没在月亮上留下半点斑驳。但在一些人的心中,已有斑驳。
孙思邈转头望向萧摩诃,道:“听说萧将军祖籍在兰陵?”
萧摩诃本在观察着孙思邈,见他望过来时,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听到他发问,有些诧异,终究还是点点头。
“兰陵的东阳美酒很不错的。”孙思邈又道,“我在长安时曾经饮过,色泽琥珀,唇齿留香,至今难忘。”
他说的是兰陵的酒,但想的却是和兰陵有关的人。
顿了片刻,不闻萧摩诃回应,孙思邈笑笑:“倒忘记了,萧将军虽祖上是兰陵人,但在萧将军祖父时就到了江南,官至梁朝右将军。到萧将军之时,只怕早忘记了兰陵酒的味道。”
萧摩诃神色诧异,显然不解孙思邈突然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听闻将军十三岁时就入梁军为将,力抗陈国太祖的大军。”孙思邈又道。
“那又怎样?”萧摩诃脸色冷然。
这对他来说,本是段辉煌的往事。但如今,红尘反复,陈早代梁,他为梁国力狙陈霸先一事更像是个祸患。
虽说陈霸先气量宽宏,不以当年之事为忤,甚至破格提拔萧摩诃。但在萧摩诃心目中,此事只怕永远都是根难拔的刺。
孙思邈当然也想到这点,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