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琳娜·卡斯班周围环绕着起伏的山峦,她背后的小山都只是比山丘更高一些的小山,而前面却是有雪帽的峻岭,以及远方更加高大的巨峰,不过盖琳娜对这些只是视而不见。岩石山坡磨破了她的赤足,她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肺叶已经不堪重负。太阳不知从多久以前就在灼烤着她,从她身上榨取了能够填满一条河床的汗水,任何能够迈出步伐的东西都会超过她。奇怪的是,虽然汗水不停地从她体内冒出,但她嘴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潮气。
她成为两仪师还不到九十年,她长长的黑发中还没有一根灰丝,但她身为红宗的首脑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时间了。其他红宗姐妹都称她为至高者,视她等同于玉座,但实际上,在她戴着披肩的漫长岁月中,除了一开始的五年外,她都是属于黑宗,她仍然会履行红宗的义务,但黑宗凌驾一切。她在无上庭中的位置仅次于奥瓦琳,她是知道蒙面会议领导者名字的仅有的三个人之一,她能够在那些会议中提出任何一个名字,并确认这个名字已经被列入死者名单,即使那名字属于某个国王。她参与过颠覆两任玉座的行动,两次让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在尖叫声中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所知的一切,然后让她们一个看上去像是在睡梦中自然死亡,另一个遭到废黜和静断。这些都是她的责任,就像她要消灭有导引能力的男人;她最大的快乐就是任务圆满完成,不过她也从主导对史汪·桑辰的静断中得到莫大的享受。所有这些都意味着盖琳娜·卡斯班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她是的,她一定是的。
她的双腿如同失去韧性的弹簧般摇晃着,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因为双臂被紧紧地绑在身后,她没办法将自己撑起来。她身上只剩下一件曾经雪白的丝绸衬裙,现在却已经被岩石磨得破烂不堪,又不停地摩擦她的伤口,增加她的痛苦。一棵树挡住了她,她的脸压在地面上,她开始抽泣。“为什么?”她用粗重的声音呻吟着,“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段时间,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拉起来。以前不管她怎样跌倒,都不曾得到过片刻休息。眨了眨眼睛,拨开泪水,她抬起了头。
几百名艾伊尔女人覆盖了整个山坡,她们站在干枯的树木之间,面纱挂在胸前,只需一眨眼就能挂在脸上。盖琳娜有些想笑,枪姬众,他们居然将这些凶暴的女人称作“姬”。她希望自己能笑得出来,至少这里没有男人,也许这能算是一个小小的仁慈。男人让她的皮肤发麻,而如果有男人看到她现在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
她满腹忧愁地寻找着赛莱维,但那七十多名智者中的大多数人都聚在一起,山坡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们前面不时传来一些模糊的说话声,也许智者们正在商量着什么。智者,她们用残酷的手段教会她使用这些正确的称号,而不只是艾伊尔女人,更不能是野人。她们能闻到她竭力隐藏的轻蔑,当然,那么强烈的轻蔑是根本无法掩饰的。
大多数智者在看着前方,但并非全都如此,阴极力的光晕包覆着一名年轻俊秀的红发女子,她有一副精致的嘴唇,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盖琳娜。也许是出于她们的轻蔑,这些智者在今天上午选派了她们之中最弱的一个负责屏障她。麦卡拉在至上力上并不弱(这些智者都不算弱),但即使盖琳娜像现在这样浑身痛楚,她还是轻易就能打破麦卡拉的屏障。她脸颊上的某块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当她想到再一次逃跑时总会这样。第一次已经够糟糕了,第二次……她打了个哆嗦,竭力不让自己再哭出来。直到她能够确认肯定可以成功之前,她不会再进行尝试了。一定要非常确定才行,要绝对确定。
智者们分开了,纷纷跟随在赛莱维身后,这名鹰脸女人正大步朝盖琳娜走来。突然间,盖琳娜又喘息起来,她心怀忧惧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因为双手被绑,肌肉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