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斜眼看了看这家旅店拱门上的招牌——一幅粗糙的画面上,一名女子拄着一根行路杖,正充满希望地向远方眺望。伊兰希望自己现在正躺在床上,而不是随着太阳一同爬起来,跑到这个地方。不过,即使她真的躺在床上,大概也睡不着。莫海拉广场上只有几辆吱嘎作响的牛车和驴车,还有一些顶着大篮子的女人正朝市场走去。一名独腿的乞丐拿着一口碗坐在这家旅店的一角,再过不久,广场上就会有很多这样的人了。伊兰给了他一个银币。以现在的物价,这足够让他吃上一个星期,但他只是将银币收进破烂的外衣里,用无牙的嘴向伊兰笑了笑,又继续坐在那里。天空还是灰色的,但阵阵热气已经扑面而来。今天早晨,伊兰觉得集中精神将炎热隔绝在意识外的技巧格外难以维持。
柏姬泰的宿醉感觉仍然残存在她的脑子里,如果她的医疗能力不那么弱就好了。她希望艾玲达和柏姬泰今天能查出一些关于贾西姆的信息,当然,她们都已经用幻像术进行了伪装。虽然贾西姆并不认识她们,但万事小心为妙。艾玲达并没有要求跟她一起来,甚至对她的这个建议感到惊讶,这让伊兰感到骄傲。艾玲达信任她,相信她不需要别人在后头监看着就会去做应该做的事。
伊兰叹了口气,将裙摆拉直,虽然这个动作实属多余。这身裙装的基色是蓝色和奶油色,装饰着一点奶油色的范达拉蕾丝。不过,这身衣服让她觉得有些……暴露。她唯一一次对于穿着当地风格服装有意见,是在她和奈妮薇搭乘海民船前往坦其克时,但艾博达的风格……她又叹了口气,她只是在拖延时间,艾玲达真应该来牵着她的手。
“我不会道歉的。”旁边的奈妮薇突然说道。她的两只手正紧抓着灰色的裙摆,瞪着流浪的女人旅店,仿佛魔格丁正等在里面。“不会的!”
“你真应该穿上一身白衣服。”伊兰嘟囔着,结果招来怀疑的一瞥。过了一会儿,伊兰又说道:“你说过那是葬礼的颜色。”奈妮薇满意地点点头。但这并不是伊兰的意思。如果她们甚至不能保持内部的和平,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为了解酒,今天早晨柏姬泰不得不喝下一剂苦药,因为奈妮薇说她并没有愤怒到能够导引的程度。她有些神经质地说葬礼的白色才是合适的颜色,坚持说她不会来,直到伊兰将她拉出她们的住所。从那时起,她至少声明了二十次她不会道歉。必须保持和平,但……“你答应了,奈妮薇,不,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我们在恐吓你。你答应了,所以不要再发牢骚了。”
奈妮薇显得有些慌乱,她的眼睛也因气恼而瞪大,其中还包含着一份强烈的怀疑。“发牢骚?”她咬着牙说,“我们需要对此再进行讨论,伊兰,这件事不需要这么急。这个主意之所以不会成功有一千个理由,不管麦特·考索恩是不是时轴,他就占了其中九百个原因。”
伊兰白了她一眼。“今天早晨你在茶里是不是放了世界上最苦的药草?”
因为气愤而瞪大的双眼变成无辜的大眼睛,不过奈妮薇的脸颊已经红了起来。伊兰推开旅店大门,奈妮薇跟在后面,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如果她在背后对她吐舌头,伊兰也绝不会感到惊讶。
烤面包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大厅里所有的百叶窗都打开了,一名脸颊丰满的女仆踮着脚尖站在一张高凳子上,正将窗户上一簇枯萎的常绿树枝拿下来。还有一些女仆在把昨晚为准备舞会而搬走的桌椅摆放回原位。这么早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一名瘦小的女孩穿着白围裙,正心不在焉地扫着地。如果她不总是那样撅着嘴,她应该是很漂亮的。想到昨晚的狂欢,现在这里整洁得让伊兰感到吃惊,不过她倒也想看看当时的景象。
“能带我去麦特大人的房间吗?”伊兰带着微笑问那名瘦女孩,同时给了她两个银角子。奈妮薇哼了一声,她握住钱包的手就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