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浓雾仿佛要撕开人的喉咙,毁坏人的眼睛。走在路上,几乎看不见自己的双脚。你会在可怜的墓地里走着走着就绊倒在地。
手指紧紧攥着帕克那件旧军服外套感觉会要舒服一点,而且你会感觉来到了更糟的地方。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孤立起来,现在就只能抓紧不松手。前面走动的那几个悲伤的人就像无法摆脱的邪恶幽灵。
“小心,先生们,”从黄色的昏暗中传来一个没有任何声调而且冷漠的声音,“在附近有一个敞开的墓地。”
于是偏离到一边转向右侧,结果却走到一块新翻的黏土里踉跄前行。
“坚持,站稳了,老伙计。”帕克说。
“利维夫人在哪里?”
“在停尸房里,丹佛公爵老夫人与她在一起。你母亲真是太棒了,彼得。”
“是吗?”彼得勋爵说。
有人提着一只昏暗的蓝灯笼在前方挥舞,而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到了。”一个声音说。
那两个拿着干草耙子的身形隐隐出现了,看上去仿佛就像但丁著作里描绘的人。
“完工了吗?”有人问。
“很快就完工,先生。”两个精力过人的人再次举起干草耙子——不,是铁锹——干起活来。
有人打了个喷嚏,帕克找到打喷嚏那个人所在的位置,然后介绍起这个人来。
“莱韦特先生是家庭秘书。彼得·温姆西勋爵。很抱歉在这种天把您拽出来,莱韦特先生。”
“今天所有的工作就这些。”莱韦特先生沙哑着声音说。他的脸用布蒙着,一直蒙到了眼睛的下方。
铁锹的声音持续了很有几分钟,随后传来铁质工具扔在地上的嘈杂声。那两个精力过人干活的伙计弯腰驼背站在那里,身体也因过度劳累而变了形。
旁边有个长着黑胡子幽灵一般的人。介绍一下,原来是济贫院的主事。
“这是非常痛苦的事,彼得勋爵。请原谅,我倒希望您和帕克先生没准儿是弄错了。”
“我也希望如此。”
有人长叹了口气,然后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
“镇定,先生们。这边。看得见吗?小心那些墓穴——墓穴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附近。准备好了吗?”
“到了,先生。你们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吧。我们能跟上。”一阵步伐沉重的脚步声。于是再次紧紧抓住帕克的军服外套。“那你呢,老伙计?哦,请原谅,莱韦特先生——我还以为您是帕克。”
“喂,温姆西——到了。”
眼前是更多的墓穴。只见一块墓石两头并不平行地斜歪着。沿着乱蓬蓬的杂草边缘向前急速行进一段路程,脚下踩着砾石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
“这边,先生们,小心台阶。”
停尸房里。原始的粗制红砖和丝丝作响的煤气喷嘴,还有两位穿着黑衣的女人以及格林姆波尔德大夫。随着砰的一声重响,棺材放在了停尸台上。
“你带了那把螺丝起子了吗,比尔?谢谢你。现在小心,用凿子。不需要把太多的东西用在这块板子上,先生。”
几声吱吱嘎嘎的长响,接着是一阵抽泣声。随后传来公爵夫人的声音,和蔼中透着坚定。
“啊,克里斯蒂娜。你不该哭。”
一阵含糊不清的抱怨。但丁作品中所描绘的那两个精力过人的伙计静悄悄地离开了——原来是这里身穿灯芯绒裤、敬业而懂礼仪的工作人员。
格林姆波尔德大夫的声音——就像在弗雷克的咨询室里那种声音一样冷静而超然。
“现在——您拿着那盏灯了吗,温盖特先生?谢谢您。好的,就请放在停尸台上的这里。小心啊,别伤着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