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先生是个单身汉,住在格雷特。奥蒙德大街二A一套乔治王朝时代建造的并不便捷的公寓里,为此他每周的房租只需一英镑。他在文明方面所做的一切努力也获得了回报,这回报并非一份钻石礼物,也非女皇赐予的花环或是由首相颁发而让人感到荣幸的慷慨支票,而是一份合适、却出自英国纳税人腰包的丰厚薪水。经过一天漫长艰辛而又没有任何成果的劳作,他被一阵烧糊的稀粥味弄醒了。一阵阴冷的雾气穿过他卧室那扇自上而下都非常干净的窗户,渐渐渗透进来。头一天夜间胡乱扔在椅子上的那条冬天穿的裤子此时恰好映入他的眼帘,让他心里顿时对人类躯体产生一种可怜而荒唐的想法,进而开始感到烦躁。正在此时,电话铃声乍响,他沮丧而动作迟缓地下了床,来到客厅里,而白天替他干活的芒斯夫人此时正在收拾桌子。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打了个喷嚏。
是邦特先生打来的电话。
“爵爷说如果您方便过去用早餐的话他将会感到十分高兴的。”
如果熏肉的气味已经顺着电话线传送过来的话,帕克先生也就体会不到更加生动的欣慰了。
“告诉爵爷说我会在半小时后到达他那里,”他感激地说,随后便一头扎进那间也能当成厨房用的浴室里,同时告诉正准备用烧开的水冲茶的芒斯夫人说他要出去吃早餐。
“您可以把粥带回家去。”他不怀好意地补充道,接着便匆忙脱下晨缕,心里还非常自信地认为芒斯夫人一定会为此感到开心的,说完便大笑着匆匆离去。
一辆十九路公共汽车将他带到皮卡迪利广场时仅仅比他满怀冲动时预计的时间迟到了十五分钟,而邦特先生却用丰富的食物、无以伦比的美妙咖啡以及《每日邮报》招待了他。摆在面前的是一炉烧得正旺的炭火,炉子里熊熊燃烧的是木头和煤炭。遥远的歌声从远处清晰地传来,声音显然是发自一个单身汉的嗓门,可那人却呆在小小的空间里,这一切充分显示着公寓的主人一天至少会有一次让清洁与虔诚进行交锋。随后彼得勋爵悠闲自得地踱着步走进房间,浑身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和马鞭草的清香,而身上的裕袍也点缀着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孔雀。
“早上好,亲爱的老伙计,”爵爷说,“天气真是让人感到烦透了,是吗?你能不辞劳苦跑过来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有一封信想给你看看,而我又没精力跑到你家去。邦特和我已经为此讨论了整整一夜。”
“什么信?”帕克问。
“嘴里塞满各种食物的时候决不能谈业务。”彼得勋爵责备地说,“来点牛津果酱——之后我会把那本但丁的书拿给你看,他们昨天晚上才送过来。今天早上我该看点什么,邦特?”
“埃里斯爵士的收藏品将要进行销售,爵爷。《早间邮报》里有一篇文章专门对此进行了报道。我认为爵爷应该看一看《时代》文学副刊上由朱利安·弗雷克爵士针对《道德的生理基础》所作的评论文章。而《纪事》那本书里还很有些让人持有异议的抄袭行为,爵爷。《先驱》还有一些针对知名旺族的攻击之辞——写得相当尖刻,如果我可以这样措辞的话,但是并非完全无意识的幽默,而爵爷您对这样的幽默应该是比较欣赏的。”
“好吧,把这些东西,还有那有抄袭嫌疑的书拿给我瞧瞧吧。”他的爵爷说。
“我还查看了其他的报纸,”邦特先生继续说,一边指了指一堆胡乱扔着的报纸,“而且在上面注明爵爷将在早餐之后阅看。”
“哦,你可别绕着弯子提到那个案子,”彼得勋爵说,“这样会把我的好胃口都弄糟了。”
房间里一下沉默下来,只听见啃烤面包片的嘎吱声和翻动报纸的噼啪声。
“我了解到警方暂时中止了调查。”帕克过了一会儿开口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