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犹豫的,立即用夹棍严刑拷打,直至交出所规定的数目为止。自刘宗敏寓所以下,各处兵营、勋戚名官之家,甚至在路旁街边,“人人皆得用刑,处处皆可用刑”。派饷的具体数目,按等追缴:原首辅、大学士一级的官,须出白银十万两,各部院、京堂、锦衣官为七万或五万、三万,科道吏部官为五万、三万,翰林官多则为三万、二万,少则为一万,各部属员以下的,均以千计。至于皇室勋戚之家“无定数,人财两尽而已”。
至四月一日,追赃刑拷扩大化,“各处搜求渐宏,贩鬻之家稍有赀产,则逮而夹之,老稚冤号,彻于衢路。”刘宗敏所居府邸有三个大院,每院落被夹的有百余人。这三百余人中,缙绅占十分之一二,绝大部分是史馆办事、卫幕杂流、指挥千百户、各衙门办事人员,及各部书办等基层小官。他们被夹,有哀号的,有不能哀号的,“惨状不忍见闻”。凡已被夹死的,皆用绳子拽出去,“不啻千余”。夹棍是一种很残酷的刑具,它是农民军进京后才发明的,夹棍皆有棱,且用铁钉相连,用此棍夹人,无不骨碎立死。京中原明朝各官凡受此刑者,很少有活命的。
吴襄作为吴三桂的父亲自然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李自成留着他有大用处,只不过在他儿子进京归降前,还不能把他放出来。一方面李自成这人大大咧咧有些马虎,另一方面他又过高估计了自己部下的政治眼光与智商,他把吴襄交给刘宗敏看管,但压根没想到刘宗敏会蠢到这种地步,那刘宗敏只知道吴襄是个大官,有油水,得好好榨榨,所以让老吴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好揍。
刘宗敏虽说也是劳动人民苦出身,可这厮一点也不朴实,他除了向吴家敲竹杠,还勒令吴家交出陈圆圆。此时的农民军已基本腐化,抢女人已是公开的秘密。农民军打入北京后,一方面大肆弄钱,一方面抢夺美色为妾。李自成作为领袖起了很坏的带头作用,一进北京,他就住进了皇宫,“即唤娼妇小唱梨园数十人入内”,将宫中掌书宫女杜氏、陈氏、窦氏、张氏占有,而窦氏尤受宠爱,号曰“窦妃”。他还把宫女集中起来,分赐给随来诸将,每将各三十人,如牛金星、宋献策等要人都各得数人。他批准将戚畹家妇女分给各队营长,按册配给,不拘老少,有子女的也一并随养。农民军的各级将领、官员们一进入北京,便被都市的繁华弄得晕晕乎乎,追求起曾被他们批判并视为敌对目标的封建帝王将相的生活。老大李自成入住皇宫,各将帅则“分居百官第”,刘宗敏占都督田弘遇府第,田见秀据曹驸马府,李过占都督袁祐府第,李岩占嘉定伯府、谷可成占万驸马府,等等。“其余多踞富民巨室”,有的甚至还“占其妻子、子女玉帛尽供其用”。田弘遇家的媳妇有的被刘宗敏霸占,有的被营队长及其部属分占。有的明朝官员为逃脱助饷、保全身家性命,不得已以赠送美女来收买农民军领导人和其下属,如明礼部侍郎杨汝成被用刑一天,就献出美婢、金壶、玉杯等物,随后很快便被释放。农民军已与土匪无甚区别,北京城如今成了人间地狱,在夜间,“兵丁斩门而入,掠金银奴女,民始苦之”。
李自成当年造反的时候,是以不缴税,不纳粮为口号,而获得广泛支持的。他士卒的军饷,全靠抄掠明室宗亲、勋戚,以及富豪、官僚的家产来维持。打进北京后,又继续查抄官宦之家和没收宫中储藏金银来获得财政来源。因此士兵“皆资掳掠,其囊中多者五六百金,少者亦二三百金”。农民军如此极端的做法,一方面是出于对他们的敌人,官僚地主阶级给予沉重打击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农民军打入北京后,看到明朝官员奢侈腐化的生活,其心态开始变得极其不平衡,觉得都是人,凭什么以前自己得过得这么苦,很自然地产生一股强烈的报复怒火。冲动是魔鬼,能毁灭敌人,也能毁灭你自己,最终这种冲动毁掉了他们的大顺政权。
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