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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城勇三在那本摘获第十一届本格Mystery大奖(评论部门)的名作《エラリー·クイーン論》中,对美国推理小说巨匠埃勒里·奎因(ElleryQueen,实际上是两位作者合用的笔名)进行了详尽的考察,并指出,奎因在作品中追求的并不是意外的真相,而是意外的推理。他对奎因前期作品的动机、诡计、叙述、逻辑与死亡留言等各方面进行了彻底的检讨,并认为奎因的这一倾向是一以贯之的。①我们在讨论深受前期奎因影响的作家群及其作品(所谓“奎因流”)的时候,不妨也从这一观点出发——特别是,当我们需要讨论某部作品是否(或者说在何等程度上)接近前期奎因的作品时。

    无疑,时晨在《黑曜馆事件》(旧题《黑色弥撒》)中也最大限度地为读者奉上了“意外的推理”,而这一旨趣又可以追溯到他早些年在杂志上发表的“国名”系列和此前出版的长篇《罪之断章》(旧题《杀人逻辑学》)。若论深得奎因作品的精髓,在日本或许可以列出大批作家(可参看饭城勇三的另一部著作《エラリー·クイーンの騎士たち》),而在中国国内恐怕只能举出时晨一人而已。将他称为“中国的奎因”或许有吹捧的嫌疑,但若说他是“奎因在中国的代言人”,怕是没有谁会不自量力地跳出来反驳吧。

    然而,假若一个作家在这个时代仍满足于创作同前期奎因别无二致的作品,这又未免太高慢了。因为这似乎意味着,半个多世纪以来的作家——那些奎因之后继续创作推理小说的人,特别是1987年之后的日系作家——的作品都可以被无视。即便在奎因的附庸蔚为大国的日本,我们仍无法发现哪怕一个原教旨的奎因主义者。②

    那么,时晨的这部新作中是否也包含着某些“后奎因”的新因素呢?或者说,除了奎因,我们是否能从中发现其他作者的影响呢?答案是显然的。放在开篇的童话和围绕童话的解读显然更接近晚近的日系推理的写法,特别地,让我想起了岛田庄司发表于新世纪的《螺丝人》(ネジ式ザゼツキー)。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岛田庄司一直在各种场合宣传自己对推理小说的思考,并试图将推理小说引向与写实主义的奎因截然相反的方向上去。甚至,就连“本格推理小说”这个说法都令他坐立不安,于是岛田为它设计了一个更符合其主张的名字“本格mystery”(本格ミステリー)。岛田认为,必须重新审视推理小说的源流。所谓的源,便是最早创作出严格意义上的推理小说的美国作家爱伦·坡(EdgarAllanPoe)。在岛田看来,爱伦·坡作品中的幻想性,并没有被重视现实性的欧美古典推理所继承,而“本格mystery”的目标便是幻想的复权。而与此同时,逻辑性也不应被放弃。对于岛田来说,理想的推理小说(他使用的词是mystery)应具备富于幻想的谜题与充满逻辑趣味的解答。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岛田创作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作品并培养了一批坚定的追随者。

    《螺丝人》以充斥着幻想因素的童话开篇,通过对童话的解读而引出了一系列更为传统的谜题。若对这种写法追根溯源,其始祖恰恰就是爱伦·坡的《金甲虫》和《玛丽·罗杰疑案》。后者是对一系列“作中作”(报纸)的解读,前者则是暗号分析。同《螺丝人》一样,《黑曜馆事件》开篇的童话也可以视为一种暗号。它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以一种隐喻的方式讲出的故事,侦探则通过厘清文本与现实的映射关系来解读它。而《金甲虫》的暗号解读,也正是发现纸条上的内容与一般英文表达之间的映射关系。

    那么这样的写法,是否曾出现在奎因的前期作品中呢?饭城勇三认为,欧美古典推理继承了《金甲虫》的“暗号”解读,并将它发展成了我们更熟悉的一种处理方式:死亡留言。如此一来,奎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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