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蕊猛然收回脚,跳起来跑过去站在尼克和多黎许先生之间。虽然书桌旁那盏立灯的光照得不太远,因为被好几层绿色丝料给挡住,但光线的边缘照在一把偏小但沉重的左轮上,蓝钢枪身、硬橡胶枪把。
“原来如此。”多黎许先生倾身向前看。“一把伊福斯-格兰特的点二二。”
“如你告诉过我的,里面装了点二二的短子弹。”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把左轮是你的吗?”
“是的。虽然当时它是握在别人手里,我还是认得出来。不过怎么了,安德鲁?你刚刚好像要把它捡起来,却又收回了手。怎么了?”
“老实说,我亲爱的朋友,我是顾忌到指纹。”
“那把枪上面是不会有指纹的。你们看!”
潘宁顿·巴克里从书桌后走出来,形容枯槁但神色专注,双手发抖。迪蕊原本坐的那张椅子后面有另一盏立灯,这盏的灯罩是暗黄色的皮革。主人走过去打开那盏灯,投射出明亮的光线。在强光的照耀下,他弯身一把拾起左轮,然后他回到书桌后面的位置,神态像是哪个校长或者要演讲的人。
“呃,潘叔叔!”尼克冲口而出。“那把枪你有许可证吗?”
“你是说枪械执照?是的,当然有。我的孩子,在这个国家,买枪支是要先出示执照的。”
此时他拉开书桌宽大的抽屉。
“在今天晚上之前,我最后一次看到这把枪,是在这个抽屉里,而且装满了实弹。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枪里有什么。”
他打开左轮,用一根金属针穿进弹膛中央。六颗黄铜小圆柱落在书桌的吸墨纸上。主人把它们捡起来一颗颗审视。
“请看,这是六颗空包弹,其中一颗已经发射过了。我不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我买了不少实弹,但没有买空包弹。现在,让我暂时离题,讲讲关于鬼魂、指纹,和一个在我想到当时感觉起来似乎不错的念头。你们愿意专心听我说吗?”
“是的。”多黎许先生说。
“在我那受到哀悼的先父过世,以及他的第二份遗嘱被发现之后……”
“关于那份遗嘱,潘叔叔——”尼克开口。
“你们愿意专心听我说吗,所有的人?”
“我们全都在听你说,潘叔叔。说吧!”
“……我说,在那之后,那个没人哀悼的已故的贺瑞斯·怀德费爵士的鬼魂,穿着黑袍戴着黑面纱,在四月间两次被看见。而在那之前,就我们所知,已经将近一百年没人看见过它了。”
“但是——”律师脱口而出。
“但是什么,安德鲁?”
“没事!原谅我打断你的话。”
“这个所谓的鬼魂被艾斯黛和提芬太太看见——在我看来,当时的情境只要稍微动点脑筋就可以解释。但如果有人在扮鬼,我也不能不赶快扮演侦探。
“好吧,这我该怎么做呢?我对警方的工作没有任何实际知识。我所有的资讯都只是来自于我大量阅读的侦探小说。”
“有理、有理、有理。”葛瑞说。
“我们都知道,在侦探小说里,他们从来都找不到指纹。但在现实生活中,或许会有所不同。两个世纪以前,这间图书室曾经是贺瑞斯·怀德费爵士的小窝和巢穴。他在这里巡梭,带着他恶劣的脾气和扭曲变形的脸。他的脸是怎么毁的?是类似湿疹那样的皮肤病吗?或者是某种严重的疾病,例如梅毒,因为他这个老头似乎特别喜欢非常年轻的女人……”
“潘,别说了!”迪蕊几乎是在尖叫。
“或者,如同我们在一本出版于一七八一年的小册子里所看到的暗示,是因为他家里的某个成员一直在喂他吃毒药?但你说的对,迪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