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安凝神静听。
他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的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但是,现在他终于可以一直保持清醒了。他脑袋依然生疼,那种甜丝丝、冷冰冰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喉咙和鼻腔里。他知道被氯仿麻醉剂迷晕是怎样的感觉,当那块布捂着他的口鼻时,他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就是无法抗争。
苏醒的过程如攀登陡坡一样艰难。他必须不断抗争,防止自己再次掉进睡眠的深渊。他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眼睫毛在刮着什么东西,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他动动手腕,发现被人绑住了。他用力挣扎了一下,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手上的铐子变得更紧了。他的脚也被铐上了。
赖安连忙静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对目前的处境有所了解。他扭扭肩膀,感觉到棉布衬衫摩擦着皮肤。不管绑架他的人是谁,他们并没有扒光他的衣服。他尽力动了动四肢,又挨个弯弯手指和脚趾,发现除了手掌上有些疼——那是因为手撑在地上,磨破了皮——自己没有一处受伤。
他又动动脑袋,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他估计是椅子的靠背。脑袋碰到椅背的时候,头皮上一阵刺痛。这是因为倒地前的那一击。
他的舌头可以自由地动弹。他张开嘴巴——里面没有塞东西。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因为干渴,嗓子眼像有砂纸在打磨一样。他是不是该喊一声?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
他听见身体的左侧一直有个东西在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同时感到肩膀和大腿上热乎乎的。是燃气取暖器。
不知什么地方有滴水的声音,不紧不慢、清脆的滴水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着。他将脚抬离地面,然后又放下,鞋跟碰到了坚硬的地面。这个房间不是很大,但是屋顶不矮。
他集中精力凝听着。另一个房间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是男人,但是他听不出来有多少人。
说话声突然停了。一扇门开了。
脚步声。两双脚走了过来。有东西碰了碰他的头,接着,眼罩被拿开了。灯光像刀一样刺着他的眼睛。为了抵御灯光,他闭上了眼睛,将头扭到一旁。
“别紧张。”一个男的说。
赖安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他听见有人在开水龙头,水放了几秒钟之后,一个脚步声向他靠近了。
“来,喝水。”
有东西顶在了赖安的嘴边。是茶杯。他张开嘴,让水淌进来。他吞咽着,被水呛得咳嗽起来。脑袋上的疼痛发生了转移,原来深藏在脑壳里面的疼痛转到了头皮上。
赖安眯缝着把眼睛睁开。是酒吧卫生间的那个男人。他的头发梳得很服帖,彼时身上穿戴的夹克和领带现在不见了,衬衫袖子高高卷起。他把杯子放回角落的水槽里。水槽旁边还有一个男人,个子稍矮,但更加结实,穿着便装,右手拿着一把手枪。
“感觉如何啊?”酒吧卫生间的那个男人问。“头疼,是吗?氯仿麻醉剂的确会有这样的效果。请接受我的道歉。这是把你安全弄到这里的唯一办法,希望你能理解。”
赖安伸长脖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水泥墙,水泥地面,到处是油斑,地上有个大坑,足够让一个人站在里面。房间的一边是一扇卷帘门,另一边是一间有窗户的办公室。
“我想你是不是在琢磨自己在什么地方。”男人说。“当然啦,我无法告诉你具体的地点。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是个汽车修理师,他经营不善,倒闭了,于是,我们就临时借用一下这个地方。”
男人从角落拖了一把椅子,放在赖安面前,坐了下来。他跷着二郎腿,手搭在大腿上。
“你是谁?”赖安问。说话让他觉得嗓子很难受。
“我叫戈伦,韦斯。以前在部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