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深的鱼尾纹,几缕沙黄色头发从他的羊毛帽里散落了下来。他手里握着一把枪,一把装了消音器的勃朗宁手枪,直直地对准克劳斯的胸膛。克劳斯注意到那个男人手中的枪在抖。
“你要不要来点伏特加?”克劳斯问道,“也许它能让你镇定一些。”
那个男人考虑了几秒钟,说道:“好吧。”
克劳斯朝着床头柜走去,那上面放着一瓶进口伏特加还有一套茶具,茶具边上有一份当天早上的《爱尔兰时报》,报上的头版头条是约翰·肯尼迪总统即将来访的消息。报上说,北爱尔兰政府请求肯尼迪总统在访问爱尔兰期间跨越边界来北爱尔兰访问。爱尔兰人非常崇拜这位美国领导人,把他当作自己的一员,尽管这个渊源要追溯到好几代人以前。因此,他们对肯尼迪总统的到来异常期待,甚至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克劳斯刻意地回避着收音机和电视里任何关于肯尼迪总统在爱尔兰停留日期的报道。
这可不是他现在要关心的问题。
克劳斯将两只白色茶杯翻转过来,很大方地给每只杯子里倒上伏特加。然后他朝水壶走去,打算给其中一杯加点水,稀释一下,可这时那个男人开口阻止了他。
“不用加水,谢谢。”
克劳斯笑着把茶杯递给那个男人,说道:“这里没有酒杯,希望你不会介意。”
那个男人一边点头答谢一边用左手接过茶杯。未经稀释的伏特加酒润湿了他的嘴唇,于是他抿了一小口,结果立即呛得咳嗽起来。
克劳斯将手伸进黑西装的胸前口袋,顿时,那个男人扣着扳机的指关节由于过于紧张变成了白色。克劳斯伸出手,手上出现了一只金色烟盒。他打开烟盒,送到那个男人面前。
“我不抽,谢谢。”面对刻在烟盒上的纳粹符号“卍”,那个男人并不像克劳斯预想的那样惊恐畏缩。也许他并不是个犹太人,不过是一个狂热的英国人而己。
克劳斯从烟盒里取出一支彼德·史蒂文森牌香烟,这是他对美国无所不在的影响的唯一妥协。他将烟衔在嘴里,啪的一声合上烟盒,然后放回到口袋里。其实他更喜欢抽万宝路香烟,但在爱尔兰很难买到。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与烟盒配套的打火机,打着火,闻着火焰中散发出的汽油味。烟盒和打火机是威廉·弗里克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一缕蓝色的轻烟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漫开来。
“请坐。”克劳斯指着角落里的一把椅子,而他自己则在床边坐下,大口大口地吸着烟,让一股股烟雾充满喉咙和整个胸腔。“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问道。
“不行。”那个男人回答说。
“好吧。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男人又抿了一小口伏特加,满脸苦相。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烈酒的味道,于是将茶杯放在他左边的窗台上。“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杀了你。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克劳斯叹了口气,向后靠在床头,双腿交叉放在凹凸不平的床垫上。“很好。”
“那个和你说话的,穿着考究的爱尔兰人是谁?”
“一名小公务员。”克劳斯说。
葬礼结束后,约恩·托马迪曾用力地与克劳斯握了下手。“部长让我转达他的哀悼,”托马迪说,“我相信你能理解为什么他不能亲自来参加葬礼。”
克劳斯当时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他当然能够理解。
“一名公务员?”那个男人问,“政府真的派代表来参加葬礼了?”
“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做的。”
“参加葬礼的还有些什么人?”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克劳斯说。“你知道我,所以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