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看我,许久才笑了笑:“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很高兴,原以为我是宫里唯一的孩子,太孤单了,后来知道你生在萱谷,我很羡慕。若非必要,我想让你一辈子不要回来,就那样无忧无虑地继续生活着。可你从出生就注定会有此一劫,但愿这只是你的一个波折,过去了就好。”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安,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离开这个未央宫,这个地方的人如狼似虎,你就像走在刀尖上一般,即使你活着走了过来,成为万人之上,双脚却满是鲜血。如果不面带微笑,世人就要说你不懂感恩;笑得灿烂,谁知脚下有多痛?”
我对一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着我们的马车招了招手,对越封道:“我比你幸运的是拥有过十六年的自己的生活,如今也结束了。我会去和亲,如果我一人之力可以平息两国的矛盾冲突,也是好事一桩。”直到此刻,我心中才是彻底决定去和亲,越封的苦楚我也知道,他偶尔能听一桩说书就能开心个好几天,开心之余也免不得叫人心酸。
只用我一人能解决的事情,我不能总借着自己的心情去恣意妄为。十六年来的无忧无虑,此刻也该有所回报了。
越封与我坐在马车中,难得安静。车子不像出宫时行得那样快,越封起身看了看外头,确定驾车的是自己贴身的宫人,又退了回来坐好,半晌才道:“长安,曾太尉是我母后的人。”
原本我也曾经有过疑问:曾太尉何德何能,能在我和那妇人之间取得十分和谐的平衡点?本以为这是世代做官的经验,现如今听他这样一句,醍醐灌顶般地懂了。我以为这和谐的平衡点在于曾太尉是韩洛的人,其实算错了,他是太后的人,回想起来,便说得通了。
“这场大火,能在皇帝脚下烧得这么彻底,对方还是朝中的显贵太尉,我想除了你,也只有宫中的那个女人了。你这样一说,我便能懂了那些不大好解释的地方。”
越封听我这样说,舒了一口气,似乎原本很担心我不大能理解他的那句话,听我能如此分析,流露出欣慰之色,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和她都维持着各自的本分,只要彼此不给对方难看,该做的场面总也维持得过去。她安分的那几年,是你呱呱坠地还是孩儿的时候,随着你的长大,她越发害怕起来。暗中勾结朝臣,买官卖官,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些事她一件没有落下,而且这几年动作越发大了起来,嚣张至极。
我也算弄清楚了,她这样做,无非是越来越害怕,做了亏心事,权位再高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她也许一直在担心着防备着长大的你来找她寻仇吧。可就算是夜不能寐,我料想她也不会在宫廷中对你下手,她极其爱惜太后的宝座,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镇国塔的行刺,韩洛早就预料到了。
若你继续留在谷中,说不定哪天她能派杀手过去,韩洛一个人总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你,所以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你在未央宫,她虽然焦虑痛恨,也不敢对你有什么明目张胆的伤害。”
越封的解释,让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果然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段子,这位极少出现在说书先生故事中的人物,却是这段历史中最不能忽视人物。只是我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但是比起其他疑惑,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却一直寻不着答案。
“越封,我出谷的时候,师父对我说,出谷是要嫁人的,你可知道我要嫁给什么人?”
越封听我这话,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哦?他真这么说?”见我点头,“那你就要问他自己了。”说罢又笑出了声,然后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一早就应该看出他的心思的,真是失误失误。”
我见他明明晓得答案却不愿意告诉我,还自己这样得意,十分不爽,于是踩了他一脚,想这个问题也许知不知道答案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