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结束的当天晚上,越封披着单衣,一路小跑到了我的宫中,拉着我便道:“韩洛的下落你有没有?出事了。”
我被这“出事了”三个字吓出一身冷汗:“师父死了?”
越封呸了一声道:“你能想点吉利的吗?”
我想这是认识越封以来他说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于是解释道:“今天我没有见到师父,以为他是生我的气了,你一来便说这话,我便只能想到他出事了。”
“生气?他生你什么气?”越封四处张望,然后顺手抄了我的一件披风披上,好奇地问道。
我一时语塞,想我总不至于告诉他我强吻了韩洛。想到他若是听到这话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急忙引开话题道:“那是谁出事了?”
“曾府走水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越封的声音很急,想这三朝元老的曾府,虽然政绩上中规中矩,但是每次的朝中站队总是能站得很对,也不失为一种本领。
“你娘亲可知道?”不知道为何,我对这事情的第一反应就问出这样的话来。
越封一顿:“她不是我亲娘,哦,她不知道,她睡下了。”
屋外莫名地响起了一声闷雷。
我想着这个大明宫的某一角里,那位自称早已经睡下的妇人,是否能睡得踏实,亦或是她闭目听着宫内外的动静?
越封的贴身宫人带来了他的外衣,他这才哆哆嗦嗦地穿上,然后将披风扔给我,让我一同出宫瞧一瞧。
马车的颠簸让我们反倒清醒了一些,我与越封谁都没有说话,这是我们俩独处时难有的安静。
白天为了册封而忙碌到晕倒的曾太尉,被越封和我特赦回府休息。
我眼前浮现出他看见我换上礼服从未央宫走时脸上的欣慰,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想起这十六年来,只有他会去萱谷见我,以至我以为他是我的亲爹。他女儿走得突然,也没有当上公主,就那样去了,我当时还想以后有好吃的多给他留一份,让他不至于太孤单。
到了曾府巷口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早就将这地方堵得水泄不通了。我与越封走过去实地勘察了一番,这景象比我们想象中烧得彻底,曾府已经烧光了。这是我出谷时以为是自己的家的地方,我记得自己在灯笼的暖光下瞧着曾府二字时候的光景,如今只剩下这两座石狮子,烧得漆黑。
不断抬出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场面极惨。
越封与我往大明宫的方向步行走去,直至人迹罕至的地方,他才幽幽开口说道:“你觉得哪里蹊跷?”
“已经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雪,本来天气就极潮冷,不易起火,即使起火如何会烧得这么彻底?即使曾太尉夫妇可能腿脚不便,但是那些仆人呢?怎么会无一生还?”
越封点点头道:“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韩洛这几日应该去了趟城外,摸了摸楚国的底细。自从楚云安来了之后,我与他总觉得楚国不大安分,一直留心防范着。楚云安一死,楚国更是有异动,一些不像是华夏的百姓却大批地涌入长安附近。我原本以为今日你册封大典他一定会赶回来,想是一定有什么被耽搁了。”
听越封这段迟来的解释,心中莫名觉得舒坦。越封说完却又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和我继续往前走,马车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越封越走越慢,远远地能望见大明宫的城墙,然后他站在雪地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半生的情分我总以为她会舍不得。”越封嘴角的苦笑有些凄凉,“若不是亲眼所见……罢了,或许她真的比我更适合帝王家。”
我走到他的边上,隐约能猜到他说的那人是谁,却总也有些地方想不明白,眼下也不方便多问,便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