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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莉斯之间的感情也在迅速发展。尤其是菲莉斯11月12日来信中把对他的称呼由"您"改为"你"时,卡夫卡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菲莉斯和她的来信,甚至写作也因思念而受到影响。只要一天不收到柏林来信,他就会坐立不安,甚至急匆匆穿过办公室的走廊托人代他查询究竟,或者亲自跑回家中,看是否寄往家中去了。他会在夜里梦见邮差一下子送来两封柏林的挂号信,甚至梦见楼梯上下都铺满了菲莉斯来信,并因而高呼"好梦"。他可以把一封信读上20来遍,而回信时自然也左思右想、疑虑万千,生怕词不达意。……不难理解卡夫卡:"——在我们相遇之前,……我似乎失去了与世界的一切联系,……而现在我有了你,我最亲爱的……"

    然而,如果以为那些日子的卡夫卡完全就像一位堕入情网的小青年,那我们就完全错了。不要忘记,跟克尔恺郭尔或克莱斯特这样的人一样,卡夫卡是复杂无比的矛盾综合体,是分裂的自我,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单数形式"人格。与其说他是文学海洋上一艘忘乎所以的航船,不如说他是生活大海中某种罕见而独特的"海洋生物",紧紧攀附着文学这唯一赖以生存的险峻礁石。就在这"海洋生物"看似不可收拾地喷射爱情和幸福之感受的同时,一些阴暗的文字也越来越多地夹杂而来:"几天来你的小伙子又疲乏和悲伤了,成了无法打交道的人。""我的生活中有某种来自精神病院的成份。我是无辜的,当然也是有罪的,未被关入一间牢房,而是关入了这座城市,我呼喊着最亲爱的姑娘,希望平静而幸福地获得她,但事实上我呼喊的仅仅是城墙和纸,而我可怜的姑娘在经受着痛苦的煎熬。"

    "……我感觉到,倘若我不写作,我就会被一只坚定的手推出生活之外。明天我可能会写下比今天的格调明朗一些的信,但同样是一封真实的信,因为顾虑所带来的痛苦甚于真实所带来的痛苦。""因为只有通过我的写作我才停留在生命中,停留在你,菲莉斯,脚踏的那艘小船上。我不能够成功地跃上小船是可悲的。但是你要理解,最亲爱的菲莉斯,一旦我失去写作,我便必然失去了你,失去了一切。""最亲爱的,如果我不能再写作了,那将会怎么样呢?这个时刻似乎到来了……""最近你……来信询问我的计划和前景。我对这个问题感到惊讶,……我当然是毫无计划,毫无前景的,我不能走入未来;而跌入未来、滚入未来、磕磕绊绊地进入未来是我能做到的,我最大的能耐是躺着不动。……我若情况不佳,我便连当前也诅咒,更何况未来!""你说得对,菲莉斯,近来我时常强迫自己给你写信,但是我给你的信与我的生活靠得很近,而我也在强迫自己去生活;难道我不该这么做吗?""我真怕……我将永远占有不了你。即便在最好的情况下,我恐怕也不过像一只无意识的、忠诚的狗,去亲吻你心不在焉地伸给我的纤手——那并非爱情的标志,而只是那狗的绝望的标志,它被判决只能保持沉默和永远的距离。"而他的日记中更是越来越多地出现我们十分熟悉的、阴郁不安、甚至阴森可怕的文字:1913年5月3日:"我内心世界可怕的不安!"5月4日:"不停地想象着一把宽阔的熏肉切刀,它极迅速地以机械的均匀从一边切入我体内,切出很薄的片,它们在迅速的切削动作中几乎呈卷状一片片飞出去。"6月21日:"我头脑中有个广阔的世界。但是如何解放我并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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