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南教派或许已经离开了那个城市,正行进在寻找新居住地的路途中呐。仅仅铸造了七百枚,而且,除了造币厂保存的标准样币而外,全部都失踪了。关于这些银币的下落有种种传说,但都源于一种推测:它们被埋在了什么地方,而关于埋藏地点的秘密,却由于同样无法证实的一种假设而石沉大海了。这个假设认为:在中国的什么地方,为了一船船无数箱的未经发酵的绿茶或甚至鸦片,这些银币被全数用来付款了。但是假如所有人都错了,而眼前的这些银币——这整整齐齐的两摞,跟它们被铸造出来那天一样完好无损——会不会是一八七三年旧金山那些“全无踪影”的银元呢?只要一枚,就值一大笔钱哪!而这里有——多少枚呀?
埃勒里颤颤巍巍的手指从左面一摞上拈起一枚来,拿到眼前仔细打量着。币面上雕着坐姿的自由化身的人形,还有年代,……一八七三!他把它翻过来,激动得屏住了呼吸。这正面上有美国鹰(“一种害鸟,”本·富兰克林②曾不屑地这样说它,“一种其他鸟类的捕获物的偷盗者,”并强烈主张改用火鸡图案作为国徽)。要是鹰徽下面有S——那就表明是旧金山造币厂③……
埃勒里掏出他那一小片放大镜,查找着造币厂的标识。犹如被泼了一瓢凉水,他失望了:不是S,是CC。
这也很自然嘛——CC,也就是卡尔逊城④啦。这个内华达州的首府,那会儿是有自己的造币厂,从这个州当时已有九年开采历史的那些含量丰富的银矿中,源源不断地流淌着白银。以至于直到现在,内华达人仍是喜欢硬币胜于纸钞……他又查看了其他几枚,都带有造币厂的CC标识。
埃勒里格外小心地将银币放了回去,重新码成原来那样直溜溜的两柱,再把橱柜的玻璃门关好。
尽管不是其价值无法估量的旧金山一八七三年铸造的那种银元,就是这种一八七三年的CC银币也价值不菲了。每一枚,他估计,差不多总得值现在的两百美元——考虑到它们完美的成色,也许还值更多呢。不过问题仍然是:奎南的谁竟然想到要偷钱呢?假如他得手了,又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他简直怀疑那个即将做贼的人对这些银币的钱币学价值能有任何知识。不,在那个奎南的贼看来,这些银币充其量仅有其币面的价值。想偷一捧带有圣物的禁忌色彩的硬币……埃勒里摇了摇头。无论这些银币对那个贼究竟意味着何种价值,但有一点,不会是物质层面的。那又是什么呢?真是连猜都猜不出来啊。
他走出圣室,那些阴影随着他的走动而诡秘地摇晃着。他锁上门,又试试确实锁好了,然后去学校找老师。
埃勒里庄重地将钥匙交给老师。
“那位记史人,”他问老人,“在哪儿能找到他?”
记史人为埃勒里在山谷的旅居增添了滑稽的色彩。这位年迈的奎南人捻弄着他那片卷曲的并且相当短的花白胡须。他的上唇寸毛不生,并由于门牙久已脱落而塌入了上领。这使得上唇有了很大的灵活性。他可以把它嘬进去,同时发出让人吃惊的响动,是合起来的“咂—嗒”声,于是下唇便向前突了出来,这时他整个儿就像一只不怀好意的聪明的老猴子。他肩背瘦弱而弯驼,脑袋上除了周围一圈粗糙无光的头发,便全是光秃秃的,像削发的僧侣。噢,看出来了,埃勒里忽然想道,他还真有点像那尊苏格拉底的半身雕像呐。
为了这个场合,记史人从他的袍子里掏出了一件非同寻常的小装备。那是两片玻璃,嵌装在一个木框子里,从木框两端的小孔里穿了两根末端打了环的皮条。直到老人把这东西拿到眼前,并把两根皮条的环儿套到耳朵上,埃勒里才确实看明白了,那是一副自制的眼镜。似乎,老人透过那镜子比不戴它看东西还费劲得多,所以显然,这镜片是来自外面世界无从知晓的某个地方,是人家淘汰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