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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矮矮的则说姓罗。张朝唐道:“我还道各位是一家人,原来都不是同姓。”那姓应的道:“我们都是好朋友。”

    张朝唐见他们说话不多,神色凛然,举止端严,绝不似寻常农夫。那姓朱和姓倪的尤具威猛之气,姓应的则气度高雅,似是位饱读诗书的士人,几人说的都是北方官话。张朝唐试探了几句,姓应的唯唯否否,并不接口。

    饭罢,姓应的问起官兵追逐原因,张朝唐原原本本说了。他口才便给,描述途中所见惨况,以及公差欺压百姓、诬良为盗的种种可恶情状,说来有声有色。那姓倪的气得猛力在桌上一拍,须眉俱张,开口欲骂。姓应的使个眼色,他就不言语了。

    张朝唐又说到杨鹏举如何出手相援,把他大大地恭维了一阵。杨鹏举甚是得意,说道:“这算得什么,想当年在江西我独力杀死鄱阳三凶,那才叫露脸呢。”便纵谈当时情势如何危急、自己如何英勇、如何败中取胜,说得口沫横飞。他越说越得意,将十多年来在江湖上的遭遇大吹特吹,加油添酱,说得自己英雄盖世,当世无敌。他不住口谈论江湖事迹。张朝唐闻所未闻,甚感兴味,张康小孩脾气,连连惊叹询问。

    杨鹏举后来说到了武技,举手抬足,一面讲一面比画。几个农夫却似乎听得意兴索然,姓罗的胖子打了个呵欠道:“不早啦,大家睡吧!”

    小牧童过去关上了门,姓朱的从暗处提出一块大石,放在门后。杨鹏举一见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暗道:“这人好大力气,这块石头少说也有三百来斤,他居然毫不费力地提来提去。”

    姓应的见他面色有异,说道:“山里老虎多,有时半夜里撞进门来,因此要用石头堵住门户。”

    当晚张朝唐和杨鹏举、张康三人同处一室。张康着枕之后立即酣睡。张朝唐想起此行风波万里,徒然担惊受怕,不知此去广州,是否尚有凶险。思潮起伏,一时难以入睡。过了一会儿,忽听得书声朗朗,那小牧童读起书来。

    张朝唐侧耳细听,书声中说的似是兵阵战斗之事,不禁好奇心起,披衣下床,走到厅上。只见桌上烛光明亮,小牧童正自读书。姓应的坐在一旁教导,见他出来,只向他点了点头,又低下头来,指着书本讲解。

    张朝唐走近前去,见桌上还放了几本书,拿起一看,书面上写着《纪效新书》四字,原来是本朝戚继光将军所著的兵法。戚继光之名,张朝唐在浡泥国也有所闻,知道是击破倭寇的名将,后来镇守蓟州,强敌不敢犯边,用兵如神,威震四海。

    张朝唐向姓应的道:“各位决计不是平常人,却不知何以隐居在此,可能见告么?”姓应的道:“我们是寻常老百姓,种田打猎,读书识字,那是最平常不过的。公子为何觉得奇怪?难道只有官家子弟才可读书吗?”张朝唐心想:“原来中土寻常农夫,也是如此学养,果非蛮邦之人可比。”心下甚是佩服,说了声“打扰”,又回房去睡。

    矇矇眬眬地睡了一会儿,忽觉有人相推,惊醒坐起,只听杨鹏举低声道:“这里只怕是盗窟,咱们快走吧!”张朝唐大吃一惊,低问:“怎么样?”

    杨鹏举点燃烛火,走到一只木箱边,掀起箱盖道:“你看。”

    张朝唐一看,只见满箱尽是金银珠宝,一惊之下,做声不得。

    杨鹏举把烛台交他拿着,搬开木箱,下面又有一只木箱,伸手便去扭箱上铜锁。张朝唐道:“别看旁人隐私,只怕惹出祸来。”杨鹏举道:“这里气息古怪。”张朝唐忙问:“什么气息?”杨鹏举道:“血腥气。”张朝唐便不敢言语了。

    杨鹏举扭断了锁,静听房外并无动静,揭开箱盖,移近烛台一照,两人登时吓得目瞪口呆。

    箱中赫然是两颗首级,一颗砍下时日已久,血迹已然变黑色,但未腐烂。另一颗却是新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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