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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2年1月28日,日本帝国主义轰炸了大上海,茅盾原来供职的商务印书馆编译所及涵芬楼图书楼毁于炮火,黑乌鸦似的纸片灰撤遍半个上海城。茅盾原先拟在杂志发表的《子夜》部分章节,也在这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面对日寇的暴行,上海军民奋起抗击;茅盾与鲁迅等上海文化界人士连续发表《上海文化界告世界书》、《为抗议日军进攻上海屠杀民众宣言》等,义正词严,谴责日寇的暴行。不久,茅盾在一篇评论《我们所必须创造的文艺作品》中,大声疾呼,我们的文艺创作要为反帝斗争服务,作家一方面要揭露帝国主义侵略的国际阴谋,另一方面要唤起民众,投入“反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运动”。

    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天气也暖和了,桑树暴出指头大小的嫩叶,油菜花也金灿灿地散布在上海郊区及杭嘉湖平原。和茅盾住在一起的母亲,此时执意要回乌镇去住一段时间,那里还有老屋在,还有一些亲戚,虽不大走动,但也十分热络,这也是茅盾母亲的惯例——天气暖和时,总要回乡住一段时间。

    5月初,杲杲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上,软软的春风随意吹拂细柳。

    茅盾带着上海的战争硝烟味,陪伴母亲回乌镇。从上海坐火车到嘉兴,一路上,被践踏的油菜田里,一群一群士兵,百无聊赖有气无力地在挖战壕。火车上,一些人都在看从上海地摊上买来的“推背图”、“烧饼歌”等预言书,茅盾也带了一本金圣叹手批的《中国预言七种》,车厢里议论的,不是斗志昂扬的抗战,而是预言书里那些“天意”。

    一个坐在茅盾边上的人说:“不错,万事难逃一个‘数’。东洋兵杀到上海,火烧闸北——蔡廷锴、蒋光鼐,《烧饼歌》里都有呢!——上年的水灾,也应着《烧饼歌》里一句话……。”

    一个老者环顾左右后,一本正经地说:“你看,人定不能胜天。你看十九路军到底退了!不过,国人先笑而后号咷,东洋人倒灶也快了呀。”说到这里,他咳了一下,往地下吐了一口痰,接着又说:“不过,中原人大难当头,今年这一年能过得去就好!今年有五个‘初一’是‘火日’呀!今年八月里——咳,《烧饼歌》上有一句,——咳,记不明白了,你去查考罢。总而言之,人心思乱。民国以来,年年打仗。前两年就有一只童谣:”宣统三年,民国二十年,共产五年,皇帝万万岁!

    ‘要有皇帝,才能太平!“

    “可不是宣统皇帝已经坐了龙庭!”有人顺着老者的话,附和着。不料那老者,很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说:“宣统!大清气数已尽,宣统将来要有杀身之祸,另是一个真命天子,还在田里找羊草!”

    于是车厢里热闹起来,旅客们都争先叙述自己听到的“真命天子”的故事,活灵活现。而车厢外,依然是零乱的油菜花香,依然是一队队看上去懒散似的恹恹的士兵,打堆在昔日整片的菜花田里。

    车到嘉兴,茅盾陪着母亲换乘去乌镇的小火轮。在小火轮船里,茅盾听到的,依然平民百姓对刚刚过去的战事的议论,各有所见,十分热烈。一个坐在茅盾边上剃着平头的旅客,操着浓重的乌镇话,说:“定规还要打!不打,太呒交代。东洋小鬼子就是几只飞机兵船厉害,东洋兵是怕死的!东洋兵笨手笨脚,不及中国兵灵活,引他们到里厢,东洋的兵船开勿进来,飞机不认识路,东洋兵一定要吃败仗!”

    “蛮对蛮对,松江造好一个飞机场了。火车来时,你看见铁路旁边掘战壕么?

    松江落来,一连有四道战壕已经掘好了。“另一个30多岁的瘦子旅客衬上去赞同道。

    这时,另一个旅客却叹口气道:“打,定规要打,不过,一路过来总不见兵,奇怪,……。”没等他说完,那个30多岁的瘦子便截断他的话,插进来说:“啊,老先生,你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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