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台机子,结果还是一样。他认识的那些熟面孔也都在埋头苦战,看来这家店所有机子上的钉子都重新钉过了。等他回过神来,两万元已经打了水漂,下午三点多离开弹珠店时,他简直气昏了头。
若在往常,这个时候他肯定会去喝一杯冰镇过的啤酒,但今天他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如果不闯空门把这笔损失补回来,这口气无论如何他也咽不下去。
赤羽站往南这一带他来得不多,不过在新鲜的地方换换心情也不错,他开始物色合适的住家。偏偏这边有很多街道工厂和学校,车辆、行人往来如织,很难找到乘虚而人的机会。明智的决定是就此放弃,但被夏天的毒日头晒了半天,曾根的判断力已经明显下降。干他这行的,需要具备动物般的直觉,能在瞬间判断出住宅中是否有人,若没有这项本事,就是落伍分子,必将失败无疑。
曾根偶然在小巷深处发现了一幢木造房屋,看起来好像没人在家,他便溜了进去,不料百密一疏,有个老人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一撞见他,老人当场大声呼叫,连附近的狗都跟着狂吠,吓得曾根落荒而逃。跑着跑着,耳鸣声越来越强烈,一站下来就更难受。正当他蹲在路边,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惶恐时,远远地传来了警车的声音。难道是老人报警了?他心生不安,迈步又往前走,不知不觉七号线环状高架桥已在眼前。
穿过七号线下方的地下通道,就到了熟悉的商店街——东十条商店街。曾根正走在街上,一辆警车从他身后开过来,副驾驶座上的警察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之后便浑不在意地转过头望向前方。前科犯曾根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松了一大口气。
他经常光顾的站前小酒馆已经开门营业,真是太好了。一口气灌下一扎鲜啤酒后,耳鸣总算销声匿迹,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混账东西!”
他暗骂自己。哪有这种不着调的干法?这不等于把自己往牢里送吗?只不过输了两万元而已,居然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像今天这种喝凉水都塞牙的日子,就该吃饱喝足回廉价公寓睡大觉才对。
刚住进那间公寓时天气凉快,感觉还算不错,可到了夏天就闷不透风,湿气又重,差劲透了。人待在屋里就像蒸桑拿一样,难怪租金这么便宜。
不过现在酒一下肚,他又觉得回去蒸蒸桑拿也蛮好的,先出一身汗,再去盥洗室冲个凉。果然,是天堂还是地狱,全看你怎么想。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嘻嘻地笑出声来。
“先生好像很高兴啊,有什么开心事?”
小酒店的老板向他搭话。
“嘿嘿嘿,打小钢珠赢了。”
但霉运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小酒店里只是中场休息,新一轮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平静。
酒喝到一半,忽然下了阵暴雨,雨水打湿了道路,感觉多少惬意了几分。曾根换到隔壁的烤鸡肉串店,又喝了好一会儿酒,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夜风一吹,才终于想回家了。为了早点儿回家,他选择抄近路回去。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他滞留在店里,以至于喝得比平常多了些,脚步晃晃悠悠的。正当他蹒跚地走在黑暗的夜路上时——
“喂!”
背后突然有人出声喊他,惊得他一个激灵。
“嗯?”
他回头一看,是个骑着自行车的警察,不禁暗呼不妙,一定是刚才入室盗窃的事败露了。自卫的本能使他体内的酒精瞬间蒸发,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虽说年纪已经大了,但到底还有多次涉险过关的经验,他用尽全力撞上警察,然后一溜烟跑了开去。警察猝不及防,连人带车被撞倒在路上。
曾根跑进黑暗的小巷,忽左忽右地绕着圈子,甚至从别人家的院子里横冲而过。起初背后还有“站住!”的叫声,后来终于成功甩掉了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