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内康治苦思恶想了老半天,最后用力撇了下嘴角,说:
“我介绍个侦探给你吧。”
“侦探?”
这种纠纷找侦探,岂不是奇怪了些?正因为这么想,我以为我听错了,当下反问回去。
“没错,侦探。”大河内以他一贯的阴郁调子重复道。
“……说到侦探,不是些……对,不都是些进行跟踪、偷窥、品行调查、查证身分这类事情的人吗?”
我进一步追问,结果大河内说,“不是。”
“不是征信社、调查公司那一类的。”大河内再次强调,眯起眼角飞扬的双眼,撇下的嘴巴瘪缩起来。
接着这个大肆宣扬自己是个乖僻者的家伙沉吟了一声,将视线从我身上别开,食指叩叩敲起桌上被摸脏了的布面书籍。那是他的随身书,不晓得是尼采还是沙特的哲学著作。
大河内瞥了封面一眼,想到什么似地说了:
“对了,不是有一种书叫侦探小说吗?”
“侦探小说?你是说那种以消遗为目的、描写杀人的不正经娱乐小说吗?”
“不一定都不正经吧。”大河内说,“姑且不论战时国内的文坛状况,最近侦探小说不是已经广为人知了吗?”
“是吗?”
“应该是吧?不巧的是,我不读那类小说,但许多人都称赞它有趣呢。对了,前阵子拿下芥川奖的那个……松元某人,那个人不就写侦探小说吗?”
“你说松元清张吗?我也读了他的得奖作品《某〈小仓日记〉传》……可是我记得里面并没有侦探啊?”
“这样啊,那是我搞错了吗?那你知道什么小栗还是梦野的吗①吗?你不读他们的书吗?”
“你是说江户川乱步或大下宇陀儿②那些人吗?”我只想得到这些人。
“是啊,就是那些人写的小说。你不读吗?”
“完全不读。”
遗憾的是,我不喜欢那类小说,几乎没怎么读过。我记得的顶多只有横沟正史的几篇极短篇,而且里面也没有侦探活跃,是只有捕快登场的古装小说。这应该不叫侦探小说,而是叫捕物帖吧。搞不好我读的根本是冈本绮堂③。
我据实以告,于是大河内盘起胳臂说,“怎么,原来你也不读啊。”表情更加为难了。然后他硬是把话接下去:
“就算没读过,你也知道吧?总之,那一类小说不是都会有那种人吗?所谓的名侦探。”
“名……侦探?你是说夏洛克·福尔摩斯那类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作者是柯南·道尔吗?”大河内频频点头,“我要介绍给你的,就是那一类的人。”
“哦……拿着放大镜,叼着烟斗的那种?”
“对对对,就是那种名侦探。我来介绍给你吧。”
大河内说道,重新转向我。
他的表情难以形容。与其说是不悦,看起来更像害羞。
大河内是个内向小生,相貌和肩膀线条与宫泽贤治④十分酷似。当然,我不曾见过宫泽贤治本人,但从照片上来看,宫泽贤治应该是大河内那样的脸孔,不过似乎只有我这么想。他好像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所以我也没有点出来,但还是觉得很像,只有发型不一样。大河内头发颇长,而且发质相当粗硬,使得他的脸部轮廓显得细长许多,才会让印象大相径庭吧——我如此分析。要是他也剃个一分头,应该就与宫泽贤治维妙维肖了。
“你在发什么愣?”大河内问,“我说侦探,有那么突兀吗?”
“呃,唔……”
那当然突兀了——我心想。
“可是大河内先生,所谓名侦探,是极尽思考推理的极限,揭穿心狠手辣的犯罪者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