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地给剥夺了。那是今年春天过泸定桥的时候,敌人把桥面上的木板拆掉了,只剩下13根碗口粗的铁索,要攻下这座桥就必须得派人攀着铁索爬过去。钻山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虽然下边是万丈深渊,但对我无关紧要,于是我便主动要求第一批过桥。不想团政委只选出22个人,把我给剩下了。结果,一场仗打下来,只有4个人掉到山涧里牺牲了,剩下的18个人全都爬了过去,打散了对面一个营的敌军,然后还立功受奖。我对立功没兴趣,可受奖就不同了,那18个人得到的是红军的最高奖赏——每人一支来自上海的钢笔、一册白纸带竖格的日记本、一个搪瓷盘、一个搪瓷碗,还有一双漆筷子。发奖时,没有亲自爬铁索的团政委也得到了这么一套,而我却连爬铁索的机会也没有,于是我对他很有意见。
所有的红军战士都知道,这个最高奖赏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因为他们得到的是真正的好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在这一路上红军战士并不缺钱,尤其是我们这些打先锋的,还经常把背不走的银元送给老百姓。我这会儿身上就有部队发的银元,好几块哪,但是我没有钢笔,也没有日记本,白纸带竖格的。
老马很幸运,在泸定桥得到了一套奖品。他知道我的心思,就想把钢笔和日记本送给我,但我没要。最高奖赏得是自己拼下来的才有意思,所以,这次攻打腊子口之前我与团政委大吵一架,这才争取到参加第一批进攻的机会。最先攻下腊子口的战士必定会得到最高奖赏,由毛泽东亲手颁发。到了那个时候,我写给儿子的经历中就又多出了一段好故事,而且是用钢笔写在日记本上,白纸带竖格。我相信,读了我的经历之后,儿子一定能够长成一个有出息有见识的好人。
这时,小赵从后边捅我的脚,问我带了水没有。我不可能带着水,攻山之前,除去武器和怀里的纸笔,我没带任何碍事的东西。但是我一点也不渴,因为在我头边的一条小石缝中正往下滴水,大约每隔一袋烟的功夫能有一滴,我一歪头便可以喝到。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但他们都没有这么幸运,身边的石壁上一条缝也没有。可我又不能和他们交换位置,因为上边的守军知道我们几个人躲在了这里,整个中午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想尽办法消灭我们,但没成功。如果我们离开石缝交换位置,便是机枪再好没有的靶子,必定会死的。牺牲了一百多名战友才冲上来我们5个,我们绝对不能随便牺牲自己。这一路上,团政委常常揪着我的耳朵对我大叫:要千方百计活下来,活着就是胜利。这话我记住了,于是对小赵说你忍忍吧,等天一黑我们就摸上去,过了腊子口,想吃奶也有。为此我又想起了儿子,他现在正应该是吃奶的时候。
山下的同志们又开始进攻了,打算冲过隘口。敌军的子弹密得像一堵墙,手榴弹多得如同争食的大群乌鸦。这是今天的第6次进攻,又没能成功。
进攻停止后,山隘中很静,一群黄色的蝴蝶在桥上桥下乱飞,被子弹打碎的野花也顺着溪流漂了下来,但闻不到香气,只有血腥气。我在盘算着怎样才能攻到山顶。让我们5个人跳出去引开敌人的火力,掩护后边的战友冲上来?这肯定不是办法,因为这里太狭窄,有一挺机枪就能封锁得住,何况敌人有十几挺机枪。如果我们伏低身子沿着山路贴着石壁爬上去怎么样?在泸定桥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只是,当时把守泸定桥的是军阀的鸦片兵,使用的步枪都是些几十年前的老货,况且他们还愚蠢地把对面的桥楼点起了大火,浓烟掩护了爬桥索的战士们。而这里,敌人用的是最新式的捷克机枪,只有三十几丈的距离,还居高临下,就算是红军战士再勇敢,敌军胆子再小,也仍然不行。
但是我知道,我们必须得通过这里,如果走回头路就得再一次过草地,爬雪山。我宁可牺牲在这里,也不想再走草地了,因为那片臭泥塘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