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里——”
又左卫门简短回答,又陷入沉默。大概已敏锐察觉又左卫门的紧张,又市说道:
“大爷,您不用担心。如果我带来的男子您看不上眼,大可拒绝无妨。”
“拒、拒绝——这怎么使得?”
“您不用担心让对方没面子。”
“这、这——”
又市的话,让又左卫门怀疑自己的双耳。此话当真?
哪有条件拒绝?根本欺骗对方在先哪。
“又市大爷,阿岩的——”
阿岩的长相,您看过吗——又左卫门话还没问出口,又市露齿一笑。
“不知道什么事儿,让大爷如此犹豫不决?”
“犹豫不决——倒是没有。”
——睁眼说瞎话。
“——我是从宅悦那边听到你的好风评,因此才想拜托你帮忙我女儿找丈夫。以你的口才与见识之广——该怎么说呢——”
结结巴巴。又左卫门行事就是这样不干不脆。
又市看在眼里,不由得大笑起来。
“说我口才好,不过擅长要耍嘴皮、唬唬人罢了。这方面我确实擅长。有道是媒人之嘴能颠倒黑白,干这行的就是专门话说得动听,让不知世事的傻小子娶个其貌不扬的恶婆娘;或是把个被前夫休了的老姑娘配给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色老头,充其量就是这些个把戏。我嘴巴里吐出去的话,十句里没一句是真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没有说谎。”
“你——一句谎话都没说,难道——真有人要娶我们阿岩?”
“有。请恕我直言,我不认为阿岩小姐脸上的疤痕算得了什么。世上比她丑上数倍的女子多得是。至于这些女子是否孤独终身,却也未必。重点是您怎么看待。是阿岩小姐自个儿的想法,使她变得比外表丑陋。此外,大爷您的眼光也是原因之一。”
“我?”
“是的。在您眼中,女儿比实际长相更难看。就是您这样的眼神,促使她今日的丑陋。”
“你说阿岩——不丑——?”
“我的意思是,她要嫁人没有问题。”
又左卫门乱了方寸。
——阿岩。
视角之外,似乎有人在盯着又左卫门。
伊右卫门把脸转向左边。这回换作又市跑到视角之外,依然盯着又左卫门。
又市从视角外面说道:
“很抱歉,这些话纵然无礼,在下却是不得不说。总而言之,阿岩小姐之所以至今无法成婚,与其说是阿岩小姐自己抗拒,不如说是——”
——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如说是因为您不希望她嫁出去。”
“我不希望——?”
没有这回事儿。之所以成不了婚,主要是因为阿岩拒绝——。
——真的是这样吗?
“照你所说——”
“勉强逼她招婿,并非不可能吧?”
——是吗?
血液加速,又左卫门左边肩膀疼痛起来。
十五年前妻子过世,十年前母亲去世。没有一名仆人或小厮从旁照料。之后——
家里只有两个人。平常和阿岩却很少交谈,也很少看到阿岩笑。但即使如此——
因为阿岩在看。为了阿岩。害怕阿岩。
又左卫门感到自己老化、萎缩的灵魂,划过一道道的龟裂。
没错——。家名与宫职,勤勉与忠义,以及亲戚朋友的评价和社会名声,甚至作为武亡的本分和代代奉公尽责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