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半晌,牵着小飒子的手又慢慢踱回营区,踱上四楼宿舍。
这一次,余满江出警的时间非常长,按近晚餐时间才归队。这其间,贺子胜带队出了四五趟火警。
贺子胜注意到,归队的余满江脸上、手上有多处磕破的伤口,战斗服破损撕裂,并且一脸阴沉,明显情绪极为恶劣。不光如此,所有参战战友都显得特别疲累。
贺子胜觉得事态不佳,悄声问孙明杰:“现场什么情况?”
孙明杰朝贺子胜展示磕破的胳膊,说:“惨。死8个,重伤6个。”警惕地四下看看,接着低声说,“听说,在遇难的人当中,有一位是支队后勤处金梅科长的亲哥哥。”
贺子胜诧异道:“啊?”
正说着,一辆支队牌照的吉普车径直闯过中队营门岗哨,一个很漂亮的右转向调头,车没停稳,从驾驶座跳下一个人,正是一身冬常服的女少校金梅。
金梅的架势与头晚的赵芳颇有几分相似,她没叉腰,却柳眉倒竖,“余满江,你给我出来!”
余满江排众而出,走到金梅面前:“金梅,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干净利落,他的右脸颊吃了一记耳光。打他的人,自然是金梅。
包括贺子胜在内的在场官兵傻愣2秒到5秒不等。什么时代?今天啥日子!天啦!居然有人胆敢在首一中队的训练场上,当众扇中队长一记耳光!火星将撞地球,还是地球即将自行爆裂?!
贺子胜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之间,大着胆子拉金梅,“金科长,有话好好说,别有什么误会!”
金梅根本不理睬贺子胜,她的眼睛里只有恨意,有一粒眼泪落到脸颊,她抬手擦掉,然后,用这只手的食指直指余满江的鼻子,“你……你见死不救!”
贺子胜压根不相信,以余满江的个性,只会以死相救,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然而,余满江的神情让人疑窦丛生,他半垂脑袋,躲避金梅的目光。
“喂喂喂,你是什么人,敢打我老公!”赵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雄纠纠气昂昂,像一座门神,又像随时准备战斗的母鸡,挡在余满江身前,义愤填膺地怒视面前身材挺拔、面容姣好的女警官。
“余满江,你无话可说,对吧!”金梅的滔天怒火只冲着余满江一个人,其他人在她眼中等同炮灰,“我知道,你为当年追求我被拒绝的事总不痛快,甚至怀恨在心。你有气,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报复到我哥哥身上,他是我的亲哥哥,我惟一的亲人!”
这下轮到赵芳怒火中烧,扭头吼余满江:“哦,我明白了,难怪我们结婚这些年你只回过一趟家,难怪你总摆出一副对我不满意的死相,原来你吃着锅里还看着菜地里,你你你……”她肚中词藻有限,梗了好一会儿,冒出一句不伦不类的戏词,“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余满江皱起眉头,低声对赵芳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别在这儿添乱行不行?回头我向你解释。”
赵芳蹦跳起八丈高,“哼,不得了,嫌我添乱!我,我走,我带小飒子回老家,再也不来城里给你丢丑添堵!”说完,飞奔上楼,一会儿就抱着小飒子下来,小飒子被这场景吓得“哇哇”大哭,余满江也不去拦。方平和孙明杰赶紧上前拉赵芳,一直拉到营门口,没劝住,赵芳带儿子真走了。
这边厢,金梅发泄完毕,一头钻进吉普,“啪”地关上车门,发动吉普走了。
热闹的时候像唱大戏,走光了安静得吓人,只留下余满江抱着脑袋,默默地坐在训练场正中央。
当晚,支队调查组进驻首一中队,带队的是分管战训工作的副支队长蒋云。
蒋云召集当日所有参战人员和中队班长召开会议,现场质询余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