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马氏兄弟这么一闹,长屋内众人的心都松懈了,如今听得墨家军到来,人人皆是心下一凛。要知道江湖上的人士若论起单打独斗、手底下见真章,个个皆是好汉一条:不过若是论起行军打仗,动辄成千上万条性命血肉相搏,这屋内几百人中恐怕只有寥寥几位经历过秦楚五十万大军之战的,还称得上是略知一二。群豪深知此理,因此对墨家军的到来真可说是大旱之盼云霓。
没想到此时墨家军真的到来,屋内响起的却是大感失望的声音。“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墨家军吗?”一位苍松派的弟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丹狱门的一位弟子则是拉长了脖子往屋外望,口中还喃喃问道:“就这么几个人?后头没啦?”
“不会吧。”
“这些人靠得住吗?”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就凭他们……”一时之间,长屋内充满了各式各样抱怨的声音。
也怪不得群豪吃惊不住。原来这所谓的墨家军,前前后后也不过寥寥十来人而已。个个皆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律手执椆木棒,身穿黑色粗布短打,那短打上绽线的绽线、补丁的补丁,加上人人精瘦,若是再发给他们一人一只碗,活脱脱便是一群乞丐了。但见这群青年当中,还混着一位老乞丐,粗白眉、短白髯,面膛红得发亮。他手里还挽着一个中年妇女,哭得甚是伤心。
荆天明看这老者眼透精光,心想:“看来这必定是墨家钜子路枕浪了。”没想到那挽着妇人的红面老者,却对屋内众人拱手说道:“在下苏北海,请问金算盘笑掌柜可在这儿?”荆天明闻言一阵愕然,又想:“原来这老人不是路枕浪,难道说墨家钜子尚且不过三十岁吗?”他望着那些刚刚才进门来的年轻弟子,其中却有四人悄无声息的退出门外去了。
“掌柜的呀——”那妇人放声大哭,“老鬼啊——你是欠债不还了?还是做了假帐、黑了心肝……竟要拿命来还啊?”她一面哀嚎,一面以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不住的睃着在场众人。众豪杰尽管问心无愧,但只要被那双眼睛给瞅住了,却是谁也忍不住心惊,便连荆天明见他眼神扫来也是蓦地心跳加速,他心想:“不知这位妇人是谁?又为何哭得如此悲哀?”
“苦大娘快起来。”赵楠阳眉头一皱一抬,伸手便去扶伏在地上的中年妇女,那女子却死活不肯起来。赵楠阳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人想起,眼前这哀哭不已的妇女正是“金算盘”笑掌柜的结发妻子,人称“银秤砣”的苦大娘了。
“住在齐国的好汉们都知道,”苦大娘伏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我和我家那个老鬼在胶东开鱼店做买卖二十年了,向来是斤两不缺、童叟无欺。老鬼几个月前听说大伙儿今日要开英雄大会,兴冲冲的就把鱼店收了,我对他说,好歹等着拿了盘店钱再走,他偏偏不肯。我就晚了这么一步啊!天杀的!谁知道他就着了人家的道。”苦大娘不停的用袖子抹着眼泪,边说边哭,边哭还不忘巡着众人看去,仿佛在找什么似的。少数几位在场的女子,听她哭得凄惶,早已忍不住红了眼眶,偷偷拭泪,其中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更是抽出了手帕,轻轻的递了上去。
哪知道苦大娘接过手帕并不拭泪,反将帕儿紧紧捏在手中,阴阳怪气的厉声喊道:“好!好!好!来参加英雄大会真是好呀!老鬼啊!你要不是来参加什么狗屁英雄大会,又怎么会让人不知用什么玩意,在你身上开足了透明窟窿啊!”苦大娘话没喊完,已然势若疯虎般的向东南角里一人直扑而去。那男子手握一只金光闪闪的大算盘,见苦大娘扑将过来,却避也不避。苦大娘手作爪形,“啪叽”一声,已从那人脸上活生生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坐在那人身旁的几名八卦门弟子与苍松派杨隼,皆是“唬”地吓了跳。尤其东瓯天鹰与金算盘笑掌门本来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