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去保镖的工作后,没有直接返回广州,却突然一阵头脑发热,决定外出流浪去。于是我从深圳直接坐火车去了贵州和云南,在贵高原转悠了两个多月,邂逅了一份不成熟的爱情,直到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分钱,这才回到了羊城。
我暂时借住在一位流浪记者朋友家中,便又开始了找工作的行程。其间,尽管我也曾混入一家小报做了一个多月的记者,但那根本不是正规的报社,除了写些花边新闻,还逼你四处拉广告,特别是,工资总是拿不到手。我很快就走人了。虽然正规一些报社的记者和编辑工作比较难找,但我并不气馁,我相信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过程也许就是曲折和磨难。
在那些不正规的小报里根本学不到什么,好的报社又难进入,那门槛也太高。做其他的事吧,我又没有任何特长,继续做保安吧,但此时早对那份工作厌倦了。是的,人生的路有千万条,但哪一条属于我呢?苦闷之余,我忍饥挨饿地读书,想从书本里找到生活的真谛,找到能慰藉灵魂的真理,使漂泊不定的心有一个安静的栖身之地。我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年轻人呀,但我的梦想却总是这么难以抵达彼岸。肚皮饿,肉体累,也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心灵的饥饿,思想的空洞,对于一个正在四处寻梦的年轻人来说,那才是最为可怕的。苦闷之余,我决定换一种独特的活法。
我决定重返生活的最底层,以一种苦难来磨炼自己,洗礼自己困惑的灵魂——当然,这也是现实生活带来的无奈。我从报纸上获悉,在广州这地方,单在建筑工地做苦力的民工就有几百万人。那些不怎么识字的民工都能在广州生存下去,难道说我就无法活下去吗?好多民工不是通过奋发图强,成为成功人士么?我就不信这个邪!尽管我从没有跨入大学的门槛,但在特种部队当过兵,在军级政治部做过文化宣传工作,还在军地多家报刊上发表过不少文章,最重要的是,我是怀揣着记者和作家的梦想跑出来闯世界的。我既不能世俗,也不能气馁。如果即使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还有力气,更有梦想。一个身上有力气心中有梦想的年轻人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呢?眼前的不顺利也许是暂时的,自己认准的路就得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就像我前不久突然想出外流浪一样,我决定暂时不再找报社,先去建筑队卖苦力。对,我这就去建筑工地卖苦力去!我要一种独特的方式磨炼自己的意志,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来阅读和思索生活。
我打通了一位在羊城某工地打工的朋友的传呼,他在电话里获知我想跟他一起去建筑工地上打工时,当即在那头乐得哈哈大笑:“我说石野呀,你在开什么玩笑呀,你是一个文化人,又是特种部队出来的,虽然一时找不到记者做,但你随便在广州找个什么工作都要比在建筑工地里强得多呀?你不要吃这苦头了,民工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民工是最被人瞧不起最苦最累而又最危险的职业呀!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我想这世界上还没有人真的会愿做民工……这样吧,我手头还有几百元钱,你先拿去花,以后等你做记者赚到了钱再还给我吧。”
朋友当然无法理解我的心情。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我现在就想找一家建筑工地做事。我不相信做一个建筑工地的民工也要找什么熟人。我携带着简单的行李,带着几本爱看的书,就坐车来到了白云区的新市镇。那个时的新市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正处于大兴土木阶段。这儿四处都是高高耸立的高脚架子,到处是轰轰烈烈的建筑场面。此时正是九月份,南国的天气还是炎热的时候。下车后,我随意拐入路边不远的一家机器轰隆的建筑工地。这里四处尘土飞扬,呛人的灰土卷着热风扑面而来。建筑工地的楼房已建了一半,几百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烈日下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听说我是来找工的,几个满面灰土的民工操作四川口音说:“前面那个门口挂着木